四小时后,隔壁市警局。
周司年下车直奔法医室,苏夏也收拾好工具开始工作。
十小时后,她忙完出来,就看见周司年靠着窗边出神。
苏夏恍惚回到了第一次正式以入殓师的身份工作时。
那时周司年也是这样陪着她,鼓励她:“不要急,慢慢来,我就在这儿等你。”1
此情此景,恰如彼时彼刻。
这时,屋内传来死者亲属绝望悲戚的哭声。
周司年看过来,正对上苏夏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那一刻,他眼中好像闪过什么,没等苏夏辨认清楚,就消失不见。
苏夏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提议道:“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周司年剑眉微簇:“没必……”
“你答应过给我4天时间的。”苏夏打断他,语气里满是恳求。
周司年沉默了瞬,率先走出警局。
知道他是答应了,苏夏快步跟了上去。
街道中商贩往来,热闹繁华与以前无异。
苏夏看着熟悉的街景,忍不住开口:“司年,你还记得……”
周司年脚步倏然凝住,看来的眼里都是不耐:“你就只会说过去吗!?”
苏夏哽住,满心的涩意与茫然。
除了那些相爱的过往,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真心!
街边的风寒意渐浓,吹的她浑身发冷。
再回神时,周司年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恍惚间,远处有悠长的钟声传来。
苏夏望去,巨大的佛寺屹立在山巅上。
她定定看了很久,脚尖一转走向了佛寺。
山脚到山顶,一共九千级台阶。
苏夏就这么徒步爬了上去,每上一阶,她都在心里虔诚祈求:“神佛在上,求你们让周司年知道我是真心爱他,求事情能峰回路转,给我和孩子一个生机。”
……
下山时已是凌晨,脑子里系统的倒计时还剩下【1天5小时32分52秒。】
苏夏回到警局。
见到她,警局的人一脸惊讶:“夏夏你怎么还在这儿?周哥昨晚就已经回去了。”
周司年丢下她,独自回去了!?
苏夏动作顿住,心像被刮骨刀穿过,苦不堪言。
她当即定了机票,赶回江阳市。
不料刚下机,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苏夏点开,入目是周司年和景念琬躺在床上的亲密照片!
后面还配了一句话:“周司年也没那么难攻略嘛。”
末尾,甚至还特地注明了酒店地址。
熟悉的语气,苏夏不用猜就知道发短信的人是景念琬!
心头一阵窒息,苏夏当即拦了辆车,直奔酒店。
江阳市正下着暴雨,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急促的叫苏夏心口慌的疼。
半小时后,苏夏急匆匆下车,刚要走向酒店。
就见隔着条街道的酒店里,景念琬挽着周司年款款走出——
第9章
周司年还穿着昨天的西装,显然是没有回家。
他们……是真的在一起过夜了?
苏夏站在街道上,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寒意侵入心脏。
支撑苏夏一路过来的勇气,在此刻骤然崩塌。
她看着周司年护着景念琬上了出租车,消失在不息车流中。
直到一声急促的车鸣,苏夏才回过神,僵硬转身走进瓢泼大雨中……
茫然间,苏夏不知不觉又到了学校外。
以前她心情不好时,总会躲来这里,每次周司年都会第一个找到她。现在想起,竟觉得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脑子里的倒计时还在不停跳动着,只剩【23小时50分钟20秒】
苏夏扶着小腹:“宝宝,如果我现在放弃,你会不会怪妈妈?”
一阵静默。
苏夏却骤然崩溃,眼泪顺着雨水倾泻而出,泪流满面。
她哭得不到爱内心的痛苦和虚无,哭完不成任务面对死亡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出现一把伞,遮去了风雨。
苏宴臣满目担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周司年又欺负你了?”
看着他关切的模样,苏夏心头划过一丝暖意。
想到周司年,眼神又沉寂了下去。
曾几何时,她皱一下眉,周司年都会紧张。可现在,周司年只会丢下她独自离开,甚至不会主动发来一通电话或短信。
苏夏不知道,她还能怎样去证明自己的真心?
她问苏宴臣:“宴臣,人的真心真的感觉不到吗?”3
苏宴臣愣了下,便明白她在说周司年:“能,如果感觉不到,那就说明他对你没有真心。”
真话残忍难ʟʋʐɦօʊ听,削皮挫骨的痛从苏夏心底涌上。
18岁,周司年愿意对抗家庭的阻力选择梦想,牵起她的手。
20岁,周司年对着大海发誓,说无论未来如何,都会和她在一起。
22岁,周司年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置办婚房,房产证只写了她的名字,说是赠与。
周司年要赠与她所有爱意和未来。
这些都是苏夏亲身经历,她不信周司年没有真心,也不信他会这么绝情!
苏宴臣满眼心疼:“姐,跟我回家吧。”
苏夏摇头:“不,我还有事要办。”
她还有最后一天的时间,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孩子,她都不该在这时候放弃!
苏夏抬头看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苏宴臣,轻声嘱咐:“宴臣,你以后要好好照顾爸妈。”
她语气很平静,苏宴臣只当是平常的叮咛:“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仅要照顾爸妈,也会照顾好你。”
苏夏红着眼点头,目送着弟弟离开后回了和周司年的家。
进门,就发现周司年将墙上的婚纱照取了下来。
苏夏藏起眼里的泪意:“为什么要取下它?”
周司年头也没回:“脏了,擦擦。”
可说是这样说,他取下之后却直接丢进了杂物室,再也没挂上去。
苏夏看着那块空荡荡的墙面,心也跟着空了。
都说证明爱情真伪的最好办法,是时间,可现在她已经不剩下任何时间。
她只能赌一把,重新举办一次婚礼。
如果赢了,她会用往后的一生向周司年证明。
要是输了……
苏夏心脏一悸,回神看向楼上,主卧的灯已经熄灭,在地上映出一团黑影。
她上楼走进卧室,周司年已经睡了。
床边的夜灯暖光落在男人身上,柔和了他清醒时冰冷的神色。
苏夏放轻了脚步一点点靠近,然后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熟悉的体温让苏夏一下子红了眼,发出一声不舍又哀戚的轻唤:“司年……”
系统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16小时23分47秒】
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苏夏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
与此同时,她明显感觉到周司年的身子僵了一下。
他还醒着。
但不知为何,周司年竟没有将她推开。
两人就这样躺着,过了整夜……
翌日一早,苏夏醒来时,周司年依旧不在。
就好像昨晚那个拥抱,那场好眠都是镜花水月的梦!
苏夏在床上呆坐了很久,她去了两人确定关系的玫瑰花田,租了一小块地方。
这是她和周司年爱情开始的地方,如果不能成功……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也能算是有始有终。
苏夏开始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在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布置好了现场。
确认没问题后,她拨通了周司年的电话。
第10章
几个“嘟”声之后,周司年清冽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我在城郊的玫瑰田里,你能过来一趟吗?”
传声筒内沉寂一瞬,周司年拒绝了:“我现在很忙,抽不开身。”
苏夏握紧手机,声音里带着恳求:“司年,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
听筒里只有周司年的呼吸声。
苏夏看着脑海中的倒计时,大大的2小时45分刺痛双目。
她咬紧牙关,哀声恳请:“我真的没多少时间了,就当是我求你,你过来好不好……”
可话音未落,周司年就挂断了电话。
苏夏看着熄灭的手机屏,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不知道周司年会不会来,但还是换上婚纱,坐在玫瑰花海中等待。
眼看倒计时越来越少,苏夏甚至都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她抚着小腹,情绪诡异的平静下来,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时间渐渐过去,只剩下半小时,周司年还没来。
又过了十分钟,他还是没出现。
时间倒数,生命濒尽。
就在苏夏以为周司年不会来时,周司年来了。
他逆着光,一步一步朝苏夏走来。
周司年的一切动作都像是在慢镜头里,让苏夏平静的心潮泛起涟漪。
她眼里闪过希望,起身迎了上去:“司年,你来了!”
周司年看着她身上的婚纱,脸上的错愕转瞬变成了不耐。
“苏夏,你又要干什么?”
激动褪去,苏夏脸色苍白,假装没看清爱人脸上的厌烦。
她拿出新买的婚戒,牵起了周司年的手。
她学着神父的样子,虔诚发问:“周司年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苏夏小姐为妻,以后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直至死亡。”
“周司年,你愿意吗?”8
周司年漠然看着她,脑子里闪过向苏夏求婚成功时,听见她和系统的谈话。
【只要和攻略对象结婚,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周司年的心里,折磨的他日日夜夜不能入眠。
周司年敛住眼里的情绪:“我不愿意。”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苏夏一僵,捏着戒指的手指如同冰封般,蔓延全身。
她脸色霎时颓败下来,只剩灰白。
苏夏试图张口叫住周司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系统冰冷的提示声音在此刻响起——
【宿主攻略失败,抹杀倒计时10、9、8……】
与此同时,苏夏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啃噬,甚至比烈火焚身还要痛上十倍,百倍,千倍……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血从唇间涌出,斑驳的血色落在洁白的婚纱上,晕开一层层绚烂的红花……
苏夏的身子越来越无力,戒指也从指间滚落出去。
她忍着疼艰难附身去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滚越远,就像周司年的离开一样无能为力。
最终她支撑不住,倒在了玫瑰花田里。
仰面朝天,空中的太阳好大好刺眼,但苏夏却只感受到无尽的冷。
下一刻,她脑海内一声长鸣,倒计时也彻底定格在了——零!
……
另一边,周司年心烦意乱回到警局,脑子里满是苏夏苍白的脸。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景念琬。
电话里,她故作娇柔:“司年哥,之前的事情谢谢你帮忙,我请你吃饭好吗?”
周司年心里烦躁不堪:“不了。”
景念琬却不罢休:“司年哥,是不是苏小姐不让啊?她是不是误会我们了?要不我……”
“跟她没关系。”
周司年冷声打断:“以后如非必要,请你不要再随意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走进了法医室。
一连三天,周司年刻意将自己忙的连轴转,不去思考任何有关苏夏的事。
直到同事突然问起:“嫂子这几天怎么都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