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我她停住脚步，微微抬头：“还没睡？”
“我在等你。”
季乐汐的神情淡淡的，眼睛里也瞧不出情绪：“很晚了，睡吧。”
我没动，看着她一步步往上走。
我渐渐从俯视，到仰视。
最后抓住她的衣角：“季乐汐，你会赶我走吗？”
第9章
季乐汐拨开我的手：“不会。”
然后进门。
走廊里只剩我一个。
本该因她回答升起欣喜的心里，此刻却只有一种抓不住，摸不到的虚无感。
这天之后，我说不出和季乐汐之间是什么变了。
她还是那幅温柔的样子，在对待我的事情上，事无巨细，关切备至。
可还是觉得她像天边月，无法追逐，无法触碰。
直到临近高考的一周前，我再次见到了陆云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脸色好像苍白了很多。
见到我，陆云婉走了过来：“方慕琛，有兴趣出去聊聊吗？”
我抓着书包带的手微微攥紧，点下了头。
炽烈艳阳下的操场上，隐约间能看见热气。
耳边，陆云婉的嗓音清泠：“大学你打算报考哪儿？”
“我记得班主任那儿好像有斯坦福大学的保送名额，你转学过来后成绩优异，那个名额应该会给你吧？”
上辈子也有这样一个保送名额，却被方天成强要过去，给了方允南。
美名其曰：“慕琛你成绩好，自己也能考上，没必要抢允南的。”
那时候的我早就习惯了好的东西都给方允南，希望我的懂事，能够让父母多爱我一点。
但，没用。
这辈子……
“我也希望你去，只有那样，你才会有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灵魂一震：“你……”5
陆云婉冲着我笑，眼里充斥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疲惫。
“方慕琛，你真的好蠢啊！”
她浅浅笑着，嗔骂着。
我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像极了初见陆云婉的那次。
唯一的不同，就是除了声音，脑海内还浮现起了断章般的画面——
我远死异国他乡时，是陆云婉出现，办理了我的后事。
我的墓前，陆云婉红着双眼骂我，满是懊悔和自责。
【方慕琛，我从高中你转过来，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退缩，看着你追逐季乐汐，为她丧命！】
【早知今日，我就该走到你面前，让你知道还有我喜欢你。】
……
我有些站不稳，慌乱间，陆云婉扶住了我。
我紧抓着她手臂，声音急切到破音：“上辈子你认识我？”
陆云婉笑了，眼里热切真诚。
我却总觉得不安，想说些什么。
这时，电话响起，是季乐汐打来的。
莫名的，我看向陆云婉，她却说：“方慕琛，重活一次，及时止损吧，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别让执念害了自己。”
她满眼复杂：“方慕琛，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不好？”
几乎不受控制的，我开口唤：“陆云婉……”
她抬起手，眷恋的摸了摸我的脸：“接吧，我去那边等你。”
话落就朝远处走去。
我看着她背影，许久，才收回视线接起季乐汐的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季乐汐声音冷淡：“老师打来电话，说你没在教室，你去哪儿了？”
“操场上，马上就回。”
我说着，抬头看向陆云婉。
可入目空旷！
根本没有陆云婉的身影！
这一刻，慌张袭满了心，我顾不上还在通话的季乐汐，急声喊：“陆云婉？！陆云婉！”
无人回应。
这时，听筒里传来季乐汐的问声：“你在喊谁？”
“同学，我先挂了。”我挂断了电话，满操场找陆云婉的身影。
可是没有。
我又跑回教室，也没有，转身想去别的地方寻找时，却被方允南拦住。
他一脸得意：“这不是被赶出去的土包子吗？！还想跟我斗？我告诉你，爸妈已经说了，往后方家只有我这一个儿子！”
我不想理会他，绕过他想往外走。
方允南却不依不饶，他猛然伸手将我推倒：“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求得我开心了，我就去跟爸妈说不把你赶出学校！”
他的话，我听不清。
手臂磕在桌角的痛，我也感受不到。
我只是看着桌子，那个本该贴着‘陆云婉’名字的地方，却变成了空白。
第10章
我怕是看错，使劲眨了眨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方允南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慕琛，我在跟你说话！”
我猛然抬头看他，声音沙哑：“陆云婉呢？”
方允南皱起眉：“什么陆云婉，你磕傻了吧？！”
说完这句，他转身离开。
我看着柠黄的桌面，忍痛起身。
我问遍了班级的人，包括老师，没有一个人记得陆云婉。
可明明刚刚她还在跟我说话……
突然，手机震动了下。
我低头，就看到和季乐汐的通话记录！
她听过我喊陆云婉，应该会记得！
我握紧手机，去找季乐汐。
可刚到她办公室外，就听到陌生的声音：“乐汐，你要出国的事还没跟方慕琛说呢？”
我敲门的手一顿。
上辈子，我努力追逐季乐汐的脚步时，她对我说：“我会在美国加州理工大学等你。如果你能考上，我会考虑跟你在一起。”
于是我努力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
去了美国才知道，季乐汐一直留在国内，陪方允南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
而这辈子，季乐汐是真的要出国，却也没打算告诉我。
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想法，就好像心脏被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我慢慢垂下准备敲门的手，转身想走。
门里，再度传出对话声。
“你就没想过，等你走了，他该怎么办？方家不要他，你走了他可真没地可去了。”3
紧接着，是季乐汐的回答：“我本就是受方叔叔所托照顾他，他何去何从，我本就不在意。”
本就是受人所托。
本就不在意。
短短两句话，如同雷轰在身上。
回到季家时，我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这座房子里，季乐汐待我的那些好还历历在目，怎么就成了碎刀子，每一帧都割剐着心。
这时，楼上传来“砰”的一声。
我走上去，就瞧见季家的下人在打扫房间。
我看着那房间里所有的一切，是这些时日以来，我送给季乐汐的东西。
它们被堆叠在一起，连包装都没有拆开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而那棵季乐汐曾承诺会好好养护的玫瑰花树，也枯萎成一摊枯叶。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季乐汐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其实都浮于表面。
季乐汐和上辈子也没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
是我误以为真，误以为有可能。
心如死灰的这瞬间，我曾以为会很惊心动魄，原来这么平静。
我看向打扫的下人：“这个房间我来打扫吧。”
支走下人后，我将房间里的礼物尽数搬出，连同着那本写满了心事的日记，一起扔掉。
之后，我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直接消失在了季乐汐和方家人的生活里。
……
等季乐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房子。
曾经方慕琛生活的痕迹，被全数抹去。
而走廊尽头那间本该紧缩的房门，却大敞着。
屋子里，方慕琛曾送给她的一切东西，消失不见。
季乐汐立刻掏出手机给方慕琛打电话，却是空号。
她又打给学校，也无人知道。
最后，她找到了方家。
方家人沉默后只说：“他大了，性子也不适合方家，不见就不见了吧。”
这一刻，季乐汐对他们这种漠不关心，突然心生烦躁。
她没再多说，转身就走，派其他人去找方慕琛。
然而，杳无音讯。
六年后。
陵城HG集团。
季乐汐面前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