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朱雀跟前送呢?我一直很好奇,你盯上我,究竟是为什么。” 毕竟,我们在密道中发现长公主的骸骨遗物,虚寂也是今日才得以知晓,因而这大概并非他最初将我引来严州的缘由。可是他若只想揭露有人冒充长公主,想法子让明烛司得到这个消息,比起让皇帝面前人微言轻的我知道,会有用得多。 “静笃上师一向宽和,曾结过仇怨的人,贫僧耳闻极少。然而巧得很,指使操纵朱雀的,正是贫僧所知的那位。” 虚寂笑了笑,道:“殿下若是得知,必定也会在意。” 我已经数年未曾得见嘉阳姑母,她的恩怨是非,我能从何处晓得?不过,许久之前在宫中听到过的长公主的传言,一瞬间忽而涌进我的脑袋。 我盯着虚寂神色,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难道长公主的死因……跟南楚有关?” 我所得知的传闻,已是十余年之前的事,甚至久远到我未曾出世。因为其间也和陆家沾点儿干系,才被我揪住不放,一并打听清楚。 嘉阳长公主是赵太后最疼惜的亲生独女,婚配适龄…
攒钉咬住一方绢帕,半截箭头没入梁柱。
上面的墨迹,我看不真切,但见到虚寂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锦帛掀起,我还是松了一口气,方才险些以为他遭遇不测。
沈佑大步走过去,直接将攒钉拔开,拿下绢帕递给我们。
“写的什么?”他一手掂着攒钉,一手按剑,戒备地环顾四周。
“不必再去长公主府了。”我捏起绢帕走到沈佑面前,“朱雀给我设了场鸿门宴,明日正午,城北望江楼。”
虚寂走到桌前铺开宣纸,蘸墨勾画。我凑过去,辨认他笔下严州城的轮廓。
自沿城穿行曲折而过的,是渐江。虚寂指着未干的墨迹,话锋一转,问我,殿下当真要以身赴险吗。
不然呢?我诧异地反问虚寂。
朱雀生擒了黎澈,以此来要挟我,所以即便料到是个火坑,我也非得硬往里头跳。
“朱雀其人,极难对付。”虚寂看着我,眼眸沉沉,“殿下想必已经领教过了。”
虚寂方才只顾劝和我与沈佑,这会儿也想起来要阻拦我。不过他这提醒,诚然甚是时候。
我揪住他话柄,问:“师父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将我往朱雀跟前送呢?我一直很好奇,你盯上我,究竟是为什么。”
毕竟,我们在密道中发现长公主的骸骨遗物,虚寂也是今日才得以知晓,因而这大概并非他最初将我引来严州的缘由。可是他若只想揭露有人冒充长公主,想法子让明烛司得到这个消息,比起让皇帝面前人微言轻的我知道,会有用得多。
“静笃上师一向宽和,曾结过仇怨的人,贫僧耳闻极少。然而巧得很,指使操纵朱雀的,正是贫僧所知的那位。”
虚寂笑了笑,道:“殿下若是得知,必定也会在意。”
我已经数年未曾得见嘉阳姑母,她的恩怨是非,我能从何处晓得?不过,许久之前在宫中听到过的长公主的传言,一瞬间忽而涌进我的脑袋。
我盯着虚寂神色,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难道长公主的死因……跟南楚有关?”
我所得知的传闻,已是十余年之前的事,甚至久远到我未曾出世。因为其间也和陆家沾点儿干系,才被我揪住不放,一并打听清楚。
嘉阳长公主是赵太后最疼惜的亲生独女,婚配适龄之时,差点儿就被指给当时陆家的嫡长子陆无遮。
但最后到底没成,不然我早就纠结,该唤长公主姑母还是舅母了。
据说,当年这件事原本应当十分顺利,不知怎地,却突然和南楚来祁的质子慕容炎牵扯上,嘉阳长公主甚至不惜为此和太后闹翻,最后还是皇帝作为兄长说项拍板,长公主才得以同慕容炎成亲。
父皇肯定乐得促成嘉阳姑母和南楚质子,传闻听到这里时,我暗自腹诽道。既能巩固大祁和南楚的联盟,又能免得皇祖母拉拢陆家。好在姑母是自己心甘情愿,一来二去也不失为佳话一段。
可是最后,连佳话也没成,不然就不会有久居长生寺清修的静笃上师。婚事刚成,南楚突然就发生内乱,诸皇子忙着争位混战,就连身为质子的慕容炎,都一声不响地跑路回去。这件事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给大祁颜面扇了个耳光。
然而大祁却并未与南楚大动干戈——慕容炎成了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大概也知道自己道义有亏,便主动地求大祁敦睦邦交。
能够得到实打实的好处,父皇果然不再追究前事。史书撰录时只会称颂不战而胜,哪会去关注一个女子的命运如何,即使她贵为公主。
长公主独自留在上京,而慕容炎也再没有回来过。
“南楚?”
听到我猜测此事和南楚有关,虚寂骤然一愣。
能与长公主有深仇旧怨,我所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这位南楚的摄政王慕容炎。
但虚寂的表情变化落在我眼中,又让我觉得,自己大概还是猜错了。忽而便意识到,既然这关乎皇家秘辛,虚寂约莫未曾知道其中细末,更何况,慕容炎远在南楚,肯定早就忘了姑母。
“没什么,随口一说。”我摇头,“所以你想告诉我那人是谁?”
虚寂敛起垂下的目光,看着我和沈佑,正色道:“萧岸。”
“啊?”
我想要张口说话,舌尖却似打结一般,不知该从何处梳理开来。
“姑母……长公主和萧岸?不是慕容炎吗?”
我欲言又止。
“殿下会错意了。”虚寂眉间几欲拧成麻花,“静笃上师一直记恨萧岸,至于原因,日后我自会向殿下解释。”
“为何不是现在?”我后退一步,转脸与沈佑对视。
沈佑拾起残损的木牌,手指抚过上面断裂的缺口,继而冷冷地看着虚寂:“仅靠一个名字,你就如此笃定,我们会受你驱使?”
“明人不说暗话,正是因为想惩戒萧岸,为静笃上师报仇,我才向太子投诚。只不过,先前时机一直未曾成熟。”
虚寂缓和脸色,甚至对我们笑了笑,指着沈佑手里的木牌:“若非亲眼见到二位出来,竟不知长生寺中存在密道。那日看到此物眼熟,又被问及上师下落,我就算闭口不言,你们少不了也要来到严州。”
他话音微顿,目光扫过:“何况,既然此事也涉及昔年落雁关,两位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吧?”
此后哪怕已经回到厢房,虚寂这番话也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之中,从早到晚,未曾断绝。
我展平锦帕,来回审视许久,直到房门被人轻叩,才收起放入袖中。
沈佑站在门槛外,“是我。”
许是离得近了,又一次闻到杜若的清淡香气。我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一步,道:
“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面无表情,迎面问他。
“自然是有要事。”他目光投向我身后厢房,“不请我进去说么?”
我未能忍住皱眉,侧开身子让出路,待沈佑进来,反手将房门一关:“说吧,赶紧。”
沈佑解下承影剑,放在桌上,拉开外室的凳子坐下,“今晚我在这里过夜。”
他语气十分自然,毫无波澜。
闻言我差点绊了一跤,沈佑他知不知道,目前我房间里最大的危险,恰恰正来源于他自己么?
“知道啊,我不是好人。”
“我又没否认过。”他耸耸肩,无所谓道,“但是总比盯着你性命的歹人强。”
“随你。”
我打个呵欠,不再管他,转身便往内室走,顺手拉上阻隔两间的竹篾垂帘。
明日还要应付朱雀。
她这样的江湖翘楚,怎么会甘愿受萧岸指使呢?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似乎梦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有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然不知不觉睡着。
外间悄无声息,灯火还亮着,于是我爬起身来,放轻步子。
隔着垂帘,我看到沈佑仍旧一动不动,在桌旁支颐而坐。
他垂眸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