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刚刚狠戾的不同，猩红的火点下，莫如烟茶色的眸子格外寂寥。
“快点吧，我想他了。”
……
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段羽墨想睁眼，却觉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
手仿佛被某人的手包裹着，暖意顺着血液流入心肺，一个低沉的，熟悉的声音不断唤他：“羽墨哥哥。”
半晌，段羽墨终于缓缓睁眼。
莫如烟担忧的模样霎时撞入眼帘。
见段羽墨醒了，莫如烟猩红的血丝终于消下去一些，抱着他哑着嗓子道：“羽墨哥哥，你终于醒了。”
段羽墨张了张嘴，许久不说话，嗓音又干又涩：“如烟，我这是怎么了？”
莫如烟说：“你出了车祸，已经在医院躺了三天了。”
段羽墨终于想起来，三天前，莫如烟从秘鲁拍照回来，他去接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然后……
脑海一阵刺痛，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烟，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可具体是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莫如烟身子一僵，缓缓道：“忘掉了就说明不重要，一个梦而已，别再想了。”
段羽墨点点头，又拍了拍莫如烟的背：“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次在国内要待多久？我记得你在纽约还有个摄影展吧。”
这时，护士推开门换药，随口道：“你女朋友对你可好了，你躺了三天，她就寸步不离照顾了你三天。”
段羽墨脸上一抹绯色：“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你们结婚了吧？看你这么年轻，没想到这么早就结婚了。”
他的脸更红了，下意识望向莫如烟。
只见对方没有丝毫要反驳的意思，眸子的情意毫不遮掩，似要把空气都灼烧起来。
“现在还不是，我在努力追求他。”
第十八章
待护士出去，段羽墨脸上的红才渐渐褪下来：“你怎么也和别人开我玩笑？”
莫如烟目光灼灼：“我没开玩笑。”
“羽墨哥哥，我没有父母，国内也没有几个朋友，却还坚持每年都要回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段羽墨眸色一怔：“为了我？”
“可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相识20年，他一直把莫如烟当成妹妹，当成朋友。
却从未想过，莫如烟会想要和他在一起。
莫如烟揉了揉他的拉着他的手：“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逼迫你做选择，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下次想找女朋友的时候，优先考虑我好吗？”
熟悉的大吉岭香水钻入鼻腔。
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却因莫如烟这番话变得有些陌生和撩人。
抬眸去看，段羽墨却觉面前的女人，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上次摄影很凶险吗？”
莫如烟有些莫名：“还好，怎么这么问？”
“虽然你还是你，可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段羽墨思索片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描述：“你好像经历过战争一样，很疲惫，在怕什么东西。”
莫如烟怔愣在原地，指尖的温度迅速褪去。
她确实很疲惫，也很怕。
怕段羽墨再次在她面前死去。
一开始，她亲手杀死段羽墨的时候，在卫生间吐了半天，一周都没合眼。
当系统告诉她，段羽墨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恐惧。
要她亲手再杀一遍段羽墨？！
那还不如杀了她。
哪怕是回到原世界，抱住了段羽墨，亲身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跳和体温，她还是怕这是一场梦。
等再次睁眼，就又回到书中的世界。
可她要怎么说呢？
段羽墨已经忘记了这一切，难道她要再次撕开他的伤口？
良久，莫如烟才逼着自己开口：“没有的事。”
接下来几天，莫如烟都守在段羽墨身边寸步不离。
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他想要喝水还是吃水果。
段羽墨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拒绝，莫如烟却说：“你是因为去接我才出车祸的，就让我补偿你吧。”
段羽墨太阳穴忽然刺痛，脸色泛白。
好像有一个人承诺过要补偿他，可那个人是谁，是因为什么事，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莫如烟心中一紧，忙去扶他：“脸色怎么这么白？”
眼前阵阵模糊，疼得段羽墨冷汗涔涔。
奇怪，为什么他隐约觉得这个场景熟悉，有过另一个人关心他？
莫如烟再也没等下去，径直叫了医生。
几项检查下来，医生拧着眉头道：“可能是创伤性记忆丧失。”
“在面对极度的心理创伤时，人的大脑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两人皆是一怔。
莫如烟心尖一颤，拳头不自觉握紧。
就不该让苏萏宁那么轻易地死了，她应该一生都给段羽墨赎罪！
良久，段羽墨率先开口：“既然是那么痛苦的记忆，想不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出了就诊室，莫如烟才问他：“如果你忘记的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是关于我的，你还想听吗？”
段羽墨转过身看她，一字一句：“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和我说吧。”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不，她伤害了他100次。
莫如烟心间酸胀，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段羽墨把东西放上莫如烟的后备箱，忽觉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
转身一看，和身后的苏萏宁四目相对。
第十九章
明明是晚春，阳光融融，可苏萏宁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苏萏宁想过很多次，如果段羽墨没有死，如果两人再次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