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自 《楚辞·九章》中的“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是从容大气之意。
过去的无数个梦里,她都幻想着自己能叫他一声“景之”。
可她只是方家佣人的女儿,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只叫他方少爷。
到农场后,她就和大家一起,叫他方同 志了。
可从今以后,他便是她的景之了。
“景之。”
“景之!”
“我爱你!”
“我爱你......”
那天,苏语念不厌其烦地叫了无数遍“景之”,说了无数声“我爱你”。
方景之一点都没有觉得烦,他只是腼腆地笑着,在她脸颊印下轻轻的一吻。
苏语念永远记得当时心跳如鼓的感觉,永远不会忘记那柔 软如羽毛,却如刻在她心里的一吻。
......
汽笛声从远处传来,苏语念蓦然睁开眼。
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她在梦中回忆着和方景之的过去,那么的甜蜜。
可回忆有多甜蜜,现实就有多残忍。
醒来的她,泪流满面,心脏疼得快要窒息。
那么好那么好的景之,竟然被她弄丢了。
苏语念痛苦不堪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乘客手中的报纸,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
她想到找回方景之的办法了。
17
苏语念赶到报社。
“我要刊登寻人启示,标题叫作‘罪己书’,要醒目,钱不是问题。”
过去闲聊时,方景之曾提到皇帝犯错,会发布罪己诏。
苏语念当时便开玩笑地说:“景之,如果有一天我惹你不高兴了,我也会发布罪己书。”
那时她自信地以为,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她会永远让景之开心,不让他受任何委屈。
谁知一语成谶,到了她要发布“罪己书”的这一天。
这是全国发行的报纸,她决定在报纸上公开她的错误,求方景之回来。
她还留了电话,就算他不愿意,只要有人见过他,提供线索,便能重金酬谢。
为此,她决定专门安排一个接线员,负责守着电话,等方景之的消息。
报社的人原本一口答应,可得知她要找的人是方景之,几不可闻地挑了挑眉。
“苏老板,最近查得严,得先出示你们的关系证明。”
苏语念闪躲了下眼神:“是因为内容里写了‘亲爱的丈夫’?可以删掉这个,就写找方景之。”
可报社的人还是说,得有亲属关系,才能这样寻人。
语气很客气,态度却很坚决。
问就是“最近查得严”。
一再的碰壁,让苏语念终于意识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她寻找方景之。
......
方景之去银行兑换了支票。
然后便按照设想,开始申请开办公司。
苏语念白手起家那一会儿,他也跟着一起东奔西走,见证了她的从无到有。
每一步流程,他都知道该怎么做。
在等待审批的过程中,方景之好好地逛了逛沪市。
他去了徐家汇的天主教堂,坐在外面的草坪吃红宝石蛋糕,看鸽子悠闲散步。
去了衡山路,那条被树木掩映的小路很有意境,每一家店都充满了精致的小资情调。
他还去了标志性的外滩,在黄浦江边看着飞鸟掠过,看邮轮开过。
江风轻拂着脸庞,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他也会看报,本以为苏语念会在报上登寻人启事找他。
那是她一贯的作风,高调热烈。
可居然安安静静,什么事都没有。
有点反常,但方景之也没太在意。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与自己无关的事,不愿多费心思。
就好似当初宋玉轩屡屡挑衅,他已经放弃了苏语念,便不与他针锋相对。
留着这些精力,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很快,系列手续办全,方景之在黄河路开了一家饭店。
黄河路美食街,在沪市名气响当当,能入驻的都是实力强大的高端饭店。
方景之本不抱希望,觉得如果达不成,还有乍浦路,四川路等备选。
谁知一切出奇的顺利,顺利得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相助一样。
方景之也有过好奇心,只是很快,他便忙着站稳脚跟,根本无暇多想。
从小方景之便对美食颇有心得,和苏语念在一起后,他更是喜欢上了那种亲自下厨的感觉。
喜欢,再加上天赋,他的厨艺进步很快。
如今他开饭店,招聘了厨师。
跟他们一起商量菜单时,不但有独到的见解,几次亲自示范,水准也让众人大感意外。
厨师们心服口服,再加上他经营得当,很快便打开了局面。
饭店从最初的门可罗雀,到要预约才能够吃上一顿饭。
但有一个人,是什么时候都不用预约的。
那便是安南月。
这位安小姐是店里的常客,开张第一天,她便恰好路过。
因为喜欢上了这里的口味,她每一天晚上都来光顾,简直把这边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方景之也曾怀疑过她的动机,甚至暗中观察过。
可她吃起东西来发自内心的喜欢,根本不像是演的。
再加上后来听说,她是沪上有名的安家独女,聪慧能干,只是多年来从来没有男人能靠近她,不少人传她喜欢的是同性。
那样的家世,再加上那样的取向,方景之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既然是从第一天起就来捧场的客人,也算是贵客,是知音。
作为老板,方景之总是带着由衷感谢,真心地招待她。
一个周末晚上,一如既往的客满。
方景之刚亲自把安南月带去她的专属位置,便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竟是斜对面金华酒楼的老板,气势汹汹来砸场子了。
18
金华酒楼的老板就叫金华,年纪不大,块头却很大。
嗓门更大。
他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大背头,一见到正招呼安南月的方景之,眼中的怒意里竟然又带上了一丝伤痛。
“方老板是吧?你年纪轻轻就跑来黄河路开饭店,不管是靠了什么,也算大家各凭本事,我也不想管。
“可你要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我就不能忍了!有些事不能勉强,可有些事,我偏要跟你比一比!”
金华叉着腰,一边说一边瞥安南月。
方景之惊讶地看着他。
大家的饭店离得近,平时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能感觉到金华不是很喜欢他,也没有太在意。
今天这些话,每一句都让他听不懂。
“金老板什么意思,能说明白点吗?”
“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
金华又看了一眼安南月,表情甚至有些委屈。
随即他燃起了熊熊斗志。
“你们店里最近是不是推出了一道锅包肉?这个菜本来我饭店卖的很好,也不算是咱们沪市的特色菜,你要卖,这不是想我砸场子吗?”
方景之失笑:“这纯属巧合,因为这道菜也是我的拿手菜。”
“你的?”
金华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你平日里心思恐怕都用在别的地方了吧,还敢吹牛,说自己会烧菜?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两个老板就亲自比拼,叫大家评比一下,谁烧的好吃!赢的人决定谁能在黄河路卖这道菜,你看怎么样?”
金华得意地看着方景之 ,仿佛他注定要出洋相。
周围人一听,都激动地鼓掌赞成。
安南月只看一眼方景之,看到他沉着的态度,便放心地笑着,也加入了鼓掌的阵容。
两位老板很快就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没多久,两盆锅包肉端了上来。
服务员开始一碗碗地盛出来,招呼顾客们来吃。
“请大家都来尝一尝,喜欢哪边的味道,就把吃下来的碗放在哪一边。”
这样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