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欢低着头，抓着衣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海生，从来都不在乎她。
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对陆渊的在乎，远远超过她，她甚至都怀疑，陆渊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你的事，老师多多少少也了解些，你要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你接受这样的安排，老师真的觉得很可惜。你长得很漂亮，老师也很喜欢你。但如果你只用样貌来获取别人喜欢，这样的喜欢不长久，老师更喜欢的是有内涵，有学识的学生。”
“老师说这么多，你不要觉得烦，你是我的学生，我就该要对你负起责任。你的成绩老师也知道，这次确实考得不错。我相信这是你的真实成绩。其他人什么想法，老师也都清楚，不要去在意他们说的话。”
现在有钱人的孩子，不管成绩好不好，最终都是出国留学，回来后靠着家族企业，继续过着富二代的生活。
很少有人不靠自己家里吃饭。
“上次姜老师提过，你想去洛城读师范…不过老师更希望你去读帝大，如果可以，老师希望你再努力点，争取拿到帝都市的状元。”
以前这些，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许奕欢抬起头看着她，“连你也都这么希望吗？”
蔡霞很疑惑，“帝都大学，是不少学生的目标，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可以？奕欢…读书是最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简单途径，别人是决定不了的。老师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接下来是继续在学校好好地继续读下去，还是继续你在外面的课程…”
“老师也不希望，失去成绩这么好的学生，靠自己的本事继续努力下去，一定会前程似锦。”
许奕欢陷入了沉思。
许奕欢所有的事，几乎都是被许海生决定好的，接下去她要做什么，还是上什么大学，她很少有自己做决定的时候。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前生，她的人生，许奕欢似乎都能看到尽头。
拿到大学学历，毕业后…商业联姻，婚后，没有自己的事业，就是在家做一个全职太太。
她在许海生眼里的价值就是这些。
她想过，只有她离开许家，不去靠许海生带给她的所有生活上的物质条件，也许…她才能彻底脱离被安排好的命运。
“等到帝都大学，每年都有机会，去海外做交换生的资格。等你足够优秀，就不用依靠家里。”
“国外？”
许奕欢思量着，也许她出国，才能断了她跟许家的联系。
这样陆渊也不会在报复许海生的同时，再来对她怎么样。
这刻许奕欢好像想清楚了什么。
以前她连帝都市都没有出过，一直陆渊被当着金丝雀圈养着，被困在早已是个空壳的婚姻里，思想狭隘，更没有很深的见识。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许奕欢填好了志愿，第一志愿是帝都大学。
许奕欢已经决定，等到她大学毕业前，就背着许海生去国外做交换生，过个三五年再回去。
就算许海生切断她的经济来源，那时候她早就已经能够自食其力，或许等她回来，许海生早就忘了她这个女儿。
也许…许海生死了，许家也落在陆渊手里。
不管是哪种，那时候，她应该是在罗里达州，也许是在漠河…欣赏最美的极夜。
前生蔡老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也是…前生发生过的事，不可能一直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
也许…她的命运早就已经改变了。
就像白玉书，没有她的干预，她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最后跟陆渊在一起，结婚生子，救赎陆渊上辈子的遗憾痛苦。
她需要忍三年，再坚持三年…
上辈子，十几年的痛苦都走过来了，许奕欢也不差这三年的一朝一夕。
许奕欢回到教室，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已经快结束下课。
最后一排，原本很空荡，但现在…江野他们几个人一来，就显得很拥挤。
刚在位置上坐下，许奕欢发现她的课桌被人动过了，上节课做的草稿纸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摊在桌子上。
她不在的一会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都不重要了。
很快，她就会换到别的班级。
这是她跟班主任提的条件，第一志愿她可以选帝都大学，也可以拿下帝都市今年的高考状元，唯一要求就是换班。
被陆渊打压，日子已经很难过了。
在学校还被江野欺负，她一定会疯掉。
她注意到，江野就坐白玉书后面，她跟江野之间隔了一个方修然，一个过道。
许奕欢还没来得及翻开课本，下课铃就响了。
数学老师没有拖堂的习惯，褚文静一下课就跑到了许奕欢面前好奇地问：“奕欢，怎么去这么长时间，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许奕欢拆开袋子，吞了颗布洛芬，“没什么，就是聊志愿的事。”
“就这些…还能聊一节课？”
“肯定还有别的事。”
褚文静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全是一副八卦的样子…
第85章 没良心的东西
“我要换去一班了。”许奕欢轻描淡写说着，站起身来，去了饮水机边，倒了杯开水准备喝药。
话落，教室里很快喧哗热闹起来。
其中有人质疑嘲笑着：“真的假的？靠作弊都能去一班，她能待多久啊？一班学习强度大，我保证她不过三天就滚回来了。”
“谁说不是，为了换班，作弊成这样还真是不容易啊！”
“要我还不如赶紧死了得了。”
褚文静听到这些话，气的帮许奕欢反驳，“谁说奕欢作弊了？你们看见了？别忘了，刚刚你们可是看过奕欢的数学试卷，全是对的！你们自己考不好怪别人作弊，我看丢人的是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她的数学试卷？
许奕欢视线，看向旁边江野前面的白玉书。
白玉书正一副无辜愧疚的神色看着她。
许奕欢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坐回了位置上，反正都要换班，她也懒得再争执什么。
褚文静也是，她不需要别人的维护。
许奕欢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课本…离开了教室。
“奕欢！”白玉书站了起来，欲想追上去，身旁的同桌将她拉住了，“你别去管她，快上课了。”
许哲脚勾着桌子，倒着身子，越过江野看着方修然，吹了口哨，方修然听见目光看向他。
许哲挑了挑眉，“真去一班了？”
方修然耸了耸肩，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吵什么！”
江野被吵醒，一顿怒吼，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眼角余光看到某处空落收拾干净的座位。
江野后脚用力踹开凳子，一拳用力砸在门上，走了出去。
“阿野，你干嘛去？快上课了！”
许哲追上去，被方修然一把抓住。
“你抓我干什么？”
方修然开口，“别去多管闲事。”
许哲：“我管闲事？有什么闲事好管的？咱三一伙的，江野都走了，还上什么课啊！”
方修然语气淡道：“去了也是挨打，算了，不拦你。”
许哲一屁股坐在了江野的位置上，“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听不明白。”
方修然：“白痴！”
上课铃声刚响起，许奕欢已经走到了一楼。
突然从角落里走出了个人，在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许奕欢站在走廊台阶上。
教室里原本是开着空调，他出来还真是不怕冷，脱了校服外套，身上就穿了件黑色毛衣。脖子全都露在外面，年轻人还真是血气方刚。
许奕欢往边上走了步，以为是挡了他的道。
她下了台阶，从他身边走过。
“许奕欢，挺有能耐啊！”江野从口袋里拿出烟，叼进嘴里，红蓝色的火焰点燃，指尖夹着吐出了口白雾，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以为这就完了？”
许奕欢脚步缓慢停了下来，“我离开六班，不再碍你的眼，不好吗？江野，我不欠你的。”
江野低头笑了声：“你是不欠我，姓陆的欠我，你俩一伙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好过。既然都转班了，不如直接退学得了！”
他是有病吗？
“快了，江野，你很快就会见不到我。”许奕欢语气黯然，很快的又说，“快考试了，赶紧回去复习吧。”
许奕欢踩进方块铺着的地砖上，现在雪已经化了。
冷风吹来，许奕欢很快又咳嗽了起来。
走进图书馆，还是老位置的地方坐下。
现在只有考上帝都大学，得到国外交换生的资格，是她唯一的机会。
也许，许海生看到了她的努力，也会改变他心底的想法。
女儿不一定是联姻的工具，她也可以撑起许家。
偌大的落地窗外，倏然，又下起了大雪。
少女低头，认真书写的模样，映射在玻璃窗上，长发散落娴静舒婉…
做了几张试卷，感到肚子有些饿，看了眼手机，现在也刚好是吃饭时间。
此时突然手机里跳出了一条信息：“奕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看见了之后，会喜欢。”
许奕欢始终记着陆渊的忠告，她没有回复江裕树的信息。
甚至删除了之前他们所有聊过的信息。
如果她没有经历那些，也许，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早就该认出他的。
江裕树，他很好，他真的很好。
起码，她不后悔，将他给救了回来。
没有让他的生命停留在现在。
救下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江裕树给她很多的温暖，至少对她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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