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得到过,便也不会痛,总比挣扎、痛苦一世要好得多。
我恢复意识,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三日后了。
“娘娘,您可醒了,吓死奴才了,您为什么要做傻事啊,要不是翟小将军,您和未出世的孩子就都不保了。”
我刚睁开眼,就看见长春跪在我的榻边哭得毫无形象。
我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抓住长春的话。
“孩子保住了?”
长春眼里含着泪水,使劲点点头,言语间竟是感激。
第15章
“是啊,多亏了翟小将军及时赶到,宣了太医,但太医说娘娘的身子受损严重,日后一定要好好调理才行。”
我抚摸着肚子,有些出神。
长春这时又出声道。
“对了,翟小将军托奴婢给娘娘带句话,他说‘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活着已是不易,不要再为亲近之人平添伤痛’。”
“他还说,他从前姓赵,是个流浪的乞儿,后来入了军营立了功才又被翟老将军收养改了姓,才成了翟小将军。”
我听到长春的复述,心中震荡。
长春满脸不解的问:“娘娘,头一句我能听懂,将军是想全娘娘不要再想不开,可第二句奴婢实在不懂。”
长春不懂,可我懂。
我摆摆手,对长春说:“你先下去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长春摇摇头:“我不,您上次就是这样诓骗我的,结果差点害您,害小皇子丢了性命,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半步了!”
我望着长春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去吧,这个孩子这样努力的活下来,翟小将军闯了皇后寝宫,又害你们差点挨罚才保下的孩子,我不会再想不开了。”
长春像是被说动了,支吾着准备起身,又放心不下的重复一句。3
“您保证,再不会想不开!”
我点点头,郑重的说道:“我保证,去吧。”
长春一步三回头,最后带上门,退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手轻轻的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刺着。
泪缓缓从我眼角淌下。
喝下药时那样痛,我都不曾掉一地眼泪,可现下的泪却像怎么都止不住一般。
我微微蜷起身子,万分心口的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娘错了,娘不该伤害你,我的孩子这样努力的活着,我有什么资格伤害,剥夺你活下去的权利啊。”
“是娘的错,娘钻了牛角尖,就算不得宠爱,不够优秀你也有我爱啊,就像我的祖母疼爱我一样,我也会好好疼爱我的孩子。”
我感觉此刻的心比当时喝下那碗堕子汤还要痛。
像被烈火炙烤着,整颗心都变得皱巴巴,往下滴着血。
等到这股铺天盖地的悲拗过去,我才将心思落到长春说的翟秉昀的话上。
我没忘记翟秉昀救我时喊的是我的小名。
我不认为我的兄长会这么不知礼数,和一个外男讲我的小名。
可我确实不认识翟秉昀。
突然,我脑中灵光乍现。
“他从前姓赵,是个流浪的乞儿,后来入了军营立了功才又被翟老将军收养改了姓,才成了翟小将军。”
姓赵……
我突然想起幼时我偷溜出府认识的朋友。
一个骨瘦嶙峋,脏兮兮得瞧不出本面面貌的小乞丐,瞧见我从狗洞钻出,威胁我要我给他买包子吃,不然就告发我。
吓得我将怀里偷带出来买果脯的银子都给了他。
后来我σσψ跟着母亲去城外庙里,替我科考的兄长求佛时遇上匪寇。
我和母亲走散,被那个当初威胁我的小乞丐所救。
第16章
“你还记得我吗?”
小乞丐拉着我藏在庙里的水缸里,小声问道。
我看着他许久,惊喜道:“你是那个抢我银子的小乞丐!”
小乞丐不悦瞪我一眼。
“什么叫抢,我那是交换!还有我不叫小乞丐,叫我赵大强,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厉害吧!”
“你别怕,这些匪寇只是为了抢些香火钱,不会伤人,他们很快就会离开。”
我有些害怕,但有个同龄的‘旧相识’陪在边上,我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小乞丐看出了我的紧张,主动跟我聊起天来。
“我看你母亲叫你昭昭,我也可以这样喊你吗?你看着像富贵人家的小姐,以后可有什么想做的?”
那时我刚学到《女戒》,对那些深闺女子的规矩束缚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我透过水缸的缝隙,看着外头,眼里闪着光。
“可以啊,我将来要做惩奸除恶的大侠,要做做果脯最好吃的商人,或者和我哥哥一样参见科考,成为最厉害的女官。”
“总之我肯定不会成为内宅女子,困在后院,学什么《女戒》,将来我的孩子也不用学,她可以做自己的主,只管开心就好!”
小乞丐看着我,脸上依旧脏兮兮的辨不出原本的模样,只一双黝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看着他,小孩交换秘密似得小声问道。
“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我可以让我父亲收你做学生,将来你也可以跟我兄长一样,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小乞丐摇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你不懂,我没有办法科举,我以后啊,可能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的流民草寇,又或者死在某一次的动乱,再也没有以后。”
“当然也可能在街上吃到最好吃的果脯,然后认出你来……”
我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成为草寇,你要万事小心,好好活着,去寻找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枉费活这一遭,向前看,往前走吧。”
小乞丐久久不曾出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打砸声、嘈杂的求救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一听便是外面出事了。
听着动静离我们越来越近,突然小乞丐站起身,爬出去,又将原本盖在我们头顶的木板盖上,搬了厚重的杂物压在木板上。
他俯下身隔着木板缝隙看着我。
“你别怕,我去将人引开,若是无事,我会回来救你的,若是没有回来,你也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人,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
“但也不要记得太多,活着已是不易,不要再为不重要的人平添伤痛。”
后来我被救出来,我母亲死在这场流寇动乱之中。
我也如他所愿,没有过多的想起这场萍水相逢。
如今听着差不多,意思却截然相反的两句话,我知道翟秉昀就是当初那个小乞丐。
那他救我兄长时知不知道他就是……
“砰——”
还没等我琢磨出一二,我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皇上沉着脸走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我心知我的那翻举动是要砍头的重罪,立马起身下跪行礼。
皇上坐在上位,看着我,压着怒火沉声开口。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怕被治罪,可我不想连累家人。
我脑中飞速寻找着借口,想要拉着皇上的衣角,却被他甩开。
最后干脆不管不顾闭眼胡诌一通。
第17章
“臣妾早年翻看医书,看到医书上写着按照这个药方喝药能保生男胎,我看皇上一心想要小皇子才迫不得已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像气得狠了,无处发泄一般。
他咬牙起身,拿脚不算重的踹了我一脚。
“好好保胎,我要看着朕的皇儿平安降生。”
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我扶着肚子小心站起来。
就算没有他的警告,这个孩子我也会努力让他平安出生。
之后一段时间皇上再未踏足顺安宫一步。
直到临近皇后的忌日,皇上才来我宫里来得勤了。
我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坐久了有些累,只好坐在榻上靠着案几,手里做着活计,指尖翻飞。
屋里放着的冰盆散发着阵阵寒气,却也压不住皇上的燥意。
“不对,这个结不是这样的。”
皇上盯着我的手,皱眉打断我的动作。
他连奏折都不批了,看着我手里怎么都打不对的绳结,眉眼间显得很是焦躁。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反驳。
只听从他的话拆了手里的结,又重新开始编。
这些日子皇上常来我宫中,不过问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问我。
只想要我打出一个和皇后送他的一样的络子。
我的指尖磨红了,破了皮。
在我打废第四十八个络子时,指尖的血渗进了绳中,污了整个络子。
我攥着手,痛得指间都麻木了,想要开口让皇上准我歇一会。
“皇上,臣妾想要歇一歇……”
“再来,继续编!”
可皇上就像听不到一样,只魔怔般让我拆了重新来。
临近先皇后的忌日,我也不好受。
几年前我刚进宫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围在一块儿煮茶,说笑。
我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不用害怕哪日又被虞妃加害,惠妃温妃她们无事也会来看望先皇后,我们一起聊天、吃点心。
可如今就只剩了我。
因为我的身份,和皇上宠惯,导致虞妃嚣张跋扈,惠妃温妃她们明哲保身,和我疏远了关系。
我在这偌大的后宫,除了长春外,再没有人能够讲一讲心里话。
再加上这些天皇上日日沉着脸,我一时也没了装的心思。
“您若是想先皇后了,她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