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励肆何止是咬牙切齿，他的视线也死死黏在林楚楚身上，似乎非要她给个交代。
林楚楚并不理会他，她只想把萧慕庭，尽快给收拾了，她也好回去休息。她从萧慕庭身上翻找他的身份证，他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寻找。
王励肆简直要气死了，呵斥道：“你摸他哪呢？”
萧慕庭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但还就是挺阴阳怪气的。
林楚楚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前台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看看王励肆，又看看林楚楚，酒店这种地方，向来比较敏感，不论是夫妻狗血大剧，情侣纷纷劈腿，都发生过不少。
前台不知道该不该给办。
“不做生意了？”林楚楚温和反问。
前台这才快速给她出了房，林楚楚拿了房卡，就要带着萧慕庭往楼上走。王励肆终于忍不下去，说：“你跟他住大床房干嘛呢？”
林楚楚起先没应，王励肆警告道：“林楚楚，你再不说话试试！”
“给他找个休息地。”林楚楚说，“没看见他喝醉了？”
“你不跟他一起？”
“我送完他就回去。”
王励肆脸色稍霁，一手拽开林楚楚，从她手里拿过房卡，他搀扶住萧慕庭，声音又僵又冷：“我送他上去，你在下边等着。”
一旁看戏的女客户跟林楚楚打了个招呼，也连忙撇清自己，道：“我跟王总刚谈完事，我外地出差来这，他尽地主之谊，才带我来找个不错的酒店。我们没有任何私情。”
电梯里，萧慕庭勉强站直了身体，他揉着眉心，看着王励肆，沉默片刻道：“你放心。”
放心什么，不言而喻。
王励肆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挺客气的，让他注意身体少喝酒，末了问了一句：“你和屈琳琅分手了？”
萧慕庭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最后靠在电梯墙壁上，“嗯”了一声。
王励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之间的安慰，止步于此。
萧慕庭道：“钥匙给我吧，我自己找房间就行。”
王励肆也挺客气，道：“都是兄弟，你喝多了，把你送到房间门口我再走。”
但话语间，王励肆还是带了那么点冲，萧慕庭闭着眼睛没有说什么，任由王励肆把自己送到房间门口。
萧慕庭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眼底浮现的是，方才王励肆那一副醋到极致的模样，那种模样，似曾相识。
曾经的自己。
萧慕庭缓缓的睁开眼，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
林楚楚在楼底下等着王励肆，碰上了总要告个别。
王励肆下停车场时，直接就往她副驾驶座，开门声大，系安全带动作也鲁莽，气极。
就是对她这个副驾驶，倒是情有独钟，上来动作熟练的这就像是他自己的车一样。
“那个项目收尾，裴军跟你谈，我打算带小蝴蝶出去旅游。”林楚楚道。
王励肆侧身死死看着她，道：“林楚楚，你刚刚摸萧慕庭哪？”
“什么？”
“你伸手去探萧慕庭西装裤兜，你不知道容易摸到不该碰的地方？”王励肆说，“还有大半夜，萧慕庭喝醉了关你什么事，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你前夫，他万一图谋不轨怎么办？”
“萧慕庭不会。”她说。
“萧慕庭不会？”王励肆笑了，宛如听到天大的笑话，“男人最了解男人，你以为他不会，但实际上他比谁都有可能。”
321
林楚楚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一顿，却什么也没有多问，她甚至不理会他这会儿的愠怒，只是客气问道：“我送你回去？”
王励肆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她说过话，对她避之不及。今天的态度其实相当莫名其妙，可林楚楚倒像是习以为常，或者说是，他的情绪波动在她意料之中。
王励肆也能明显感觉到，林楚楚就是很平静。无论他何种态度，或是刻意疏远她，或是如同现在这样情绪失控，她都不会有什么起伏。
换句话说，林楚楚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招弟弟，可她却不会轻而易举喜欢上一个弟弟。林楚楚难撩，她半点想恋爱的念头都没有，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打算给他回应。
王励肆沉着脸，他的失控，在他自己看来，有那么点可笑。
“你对萧慕庭，确实跟别人不一样。”片刻后，他压下所有情绪，“我能看出来，你对他很好，事事都在替他考虑，所以如今屈琳琅跟萧慕庭分开了，你想取代她？”
林楚楚如同没有听见，再次重复道：“送你回去？”
王励肆一字一顿：“如果刚才我不出现，你真的只是简单的打算给萧慕庭一个人开一间房？”
又或是，他没撞见，有一些事情便能以不经意的方式水到渠成。他的出现，只是扯开了那块遮羞布，让有些事无法继续。
王励肆回想起萧慕庭的状态，他真的能拒绝林楚楚么，他觉得不能。最早萧慕庭第一次听见，他也叫林楚楚“楚歌姐”，那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萧慕庭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是不舒服的。
萧慕庭之前说，他对林楚楚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王励肆倒觉得他是几年没见，忘记了波动。后来林楚楚出现了，萧慕庭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一定是爱，也未必是恨，就是做不到那般平静。
林楚楚认真开着车，说：“无论我是什么态度，什么企图，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萧慕庭至少有个前夫的名头，我跟你，只是普通合作伙伴。王总，我的生活，那不是公事。”
她在提醒他的言行过线了。
这些话，不是王励肆这个身份，适合刨根问底的。
王励肆被林楚楚的话给激怒了，但他坐在副驾驶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在看见林楚楚往他家的路开时，出声阻止：“我没打算回去。”
林楚楚问：“去哪？”
王励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闭口不言，最后心烦意乱的说自己要吃夜宵，报了个地址，林楚楚送他去的路上，叶晨曦给她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小蝴蝶，可怜的说饿了，想吃东西。
这也是相当巧了，王励肆道：“你先回去接小蝴蝶，一起吃算了。”
林楚楚便没有拒绝。
她到林家的时候，小蝴蝶老早就穿好衣服等着了，林楚楚本来想让王励肆开车，自己带着小蝴蝶去后边坐，但王励肆已经下了副驾，给小蝴蝶开了门，然后单手抱着小蝴蝶坐上了后排。
小蝴蝶礼貌的喊了一句：“叔叔好。”
饶是王励肆，也不得不承认，林楚楚这闺女，瘦弱是瘦弱了点，但是可爱也是真可爱。五官倒不像林楚楚，可浑身上下的白，那是一模一样，小时候可能不太像林楚楚，但长大后的身形，估计差不离十。
小蝴蝶乖巧坐在王励肆的怀里，想了想，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妈妈，你怎么晚上会和叔叔在一起呢？你和叔叔是要谈恋爱吗？”
“妈妈和叔叔刚刚碰巧遇上，就一起吃个夜宵。”林楚楚说。
小蝴蝶松了口气，她希望妈妈幸福，但暂时还是不希望妈妈被抢走的。她希望妈妈可以再陪她一两年。不过，妈妈要是遇到了好男人，她也是愿意接受的。
一路上，林楚楚很安静，不过王励肆倒是有一搭没一搭陪小蝴蝶聊着天，小蝴蝶被他逗的直乐。
他们来到烧烤的一家路边摊，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看着小蝴蝶忍不住夸道：“你们闺女真是遗传了你们的基因，一家三口都长得跟明星似的。”
小蝴蝶原本抱着王励肆的脖子的，听完话之后突然放开了手，急切的想解释，不过林楚楚率先一步开口了，“我们不是夫妻。”
摊主愣了片刻，道：“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王励肆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萧慕庭这点小闺女，倒是挺惦记着他，爸爸是一点不肯乱认。
林楚楚自己并没有吃多少，就照顾着小蝴蝶，小闺女看见烤串眼睛都高兴得冒烟了。王励肆也很照顾她，还走到不远的店里给她要了一杯温水。
吃完王励肆就很自然的去结了账，付钱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也算是让他体会了一次一家三口的感觉了。如果小蝴蝶是他的女儿，那么他大概也跟萧慕庭一样，宝贝得不行。
可小蝴蝶不是，似乎他也能接受。
王励肆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他居然生出了给人当后爸的念头。他都唾弃自己，他明明对林楚楚只是有点感觉，也没到这种地步啊。
回去王励肆自己打了车，他得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小蝴蝶也是回家之后才想起萧慕庭，说：“妈妈，今天爸爸都没有打电话跟我说晚安。”
“爸爸今天喝多了。”林楚楚说。
小蝴蝶紧张的说：“爸爸喝酒了吗？”
林楚楚道：“喝了一点，不过没什么事。”
小蝴蝶才放心了点，小声的说：“爸爸每一次喝酒，看着都好可怜的。有一次，房东阿婆问奶奶孩子妈妈去哪了，那一天晚上，爸爸就一个人躲到屋顶上喝酒了。”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林楚楚不高兴，见她脸色如常，才往下说：“奶奶说，爸爸是想你了。爸爸最开始总是想你的，他看见路上走在一起的小情侣都会发呆，爸爸好多时候，好脆弱的，小蝴蝶有一次，差点没有抢救过来，我听见照顾我的阿姨说，爸爸当时跪在地上，天都塌了一样。”
林楚楚怜惜的摸着小蝴蝶的头，说：“不回忆了，好不好？”
小蝴蝶不知道的是，何止是萧慕庭的天塌了。
当时林楚楚的天也塌了。
小蝴蝶住院的每一天，她都在医院里，都陪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