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要人等，你到底有没有悔过之心？”
周父也掀起眼皮看了眼周书泽，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你倒是日子过得舒服，我们衍川呢？当年掉到河里，到现在连个尸首都没捞到……”
气氛顿时一沉。
周书泽近些日子莫名食欲不振，人也瘦了许多，上山时就有些喘。
此刻听到他们的数落，心里更是一阵窒息：“他没找到尸体，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母更加愤怒，抬起手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怎么没关系？！”
“我告诉你，你能活下来都是因为你偷了你弟弟的命！你也好意思把自己摘干净！”
柳安若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周书泽。
“今天日子特殊，你一定要在衍川的坟前闹吗？你让衍川怎么想？”
衍川怎么想？
周衍川根本就没死！他能怎么想？他一定是觉得好笑极了……
周书泽捂着脸忍了又忍，声音却还是变得沙哑。
“所以呢？你们考虑过我怎么想吗？”
周母看到他发红的眼眶，神情顿时一僵，心头闪过一丝刺痛。
她冷哼一声，压着怒火指向周衍川的墓碑：“要不是衍川，你哪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们顶嘴？”
“我也懒得说你了，你过来，给他磕头忏悔！”
周书泽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我不磕！”
“这么多年，你们心情好就要我扮演他，心情不好就要我给他磕头，可我不欠他……啊！”
话没说完，周父就沉着脸过来，朝着他的膝弯猛踢了一脚！
周书泽双膝一弯，就重重跪了下去！
第5章
尖锐的日子硌在膝头和手掌，痛得他半晌发不出声音。
眼泪猝不及防地摔落在地，瞬间隐没在土里。
周母还在一旁指着他，哭天抢地地骂着。
“我们周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畜生！从生下来就是个灾星，折腾了我一天一夜才出来！”
“看衍川多乖巧，他从来没让我操过心！却年纪轻轻就死了！当初死的怎么就不是你啊！”
周书泽只觉得有一把尖刀刺进自己心口，将五脏六腑都搅碎了，痛得呼吸都在颤抖。
他再也忍不下去，用尽全力站了起来，崩溃地大喊。
“你以为你们最爱的乖儿子又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们，他根本就……”
“周书泽！”
柳安若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一把将他拉到身旁。
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警告，还带着一丝紧张：“你别忘了今天是衍川的忌日，你到底想闹什么？！”
周书泽像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柳安若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周衍川还活着的事。
可为什么呢？
明明周衍川都回来了……
没等他反应，周父就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边颤巍巍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你……你这个逆子，弟弟都死了你还要编排他！你怎么这么恶毒！”
周母顿时慌了，上前扶住他：“你别激动！别跟这么个畜生置气把身体气坏了！”
她回头瞪向周书泽：“你给我滚！我就当没生过你！”
周书泽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转身的瞬间，他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止不住的颤抖着。
周父周母的怒骂还在身后，像无形的利爪追着他撕扯。
明明已经重生过一次了，他也决定要和父母还有柳安若都彻底了断。
可此刻他还是痛得指尖都在发颤。
他自认没做错什么，可他的亲生父母却想要他去死，好把小儿子的命换回来……
“书泽。”
柳安若追了上来，拉住他的手腕：“我送你。”
周书泽挣了挣，没挣开，于是转过头斜睨着她：“你不留下祭拜了？”
或许是他话语里的讥讽太过明显，柳安若神情僵了一瞬。
她沉默片刻，低声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顿了顿，又带着紧张的探究问：“你刚刚……是想说衍川什么？”
周书泽看她这么谨慎的模样，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怎么？我要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也要像他们那样对我吗？”
他依旧在讽刺，柳安若却松了口气：“怎么可能？你是我的丈夫。”
她又掩饰般地说：“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这次我一定陪你过。”
还特意强调一句：“只过你自己的。”
周书泽沉默地攥紧了手指，心口酸涩。
他和周衍川虽然出生时间只隔了不过十几分钟，但出生时间却恰好跨过了零点。
因此他的生日比周衍川早一天。
可这么多年，他从来只能迁就弟弟，在自己生日的后一天和周衍川一起过。
父母也只会买一个写着周衍川名字的大蛋糕，做一桌周衍川爱吃的菜。
这么多年，他都是蹭着过的。
周衍川‘死’后，他更是彻底没了过生日的资格……
见周书泽没说话，柳安若又说：“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去和他们说。”
“刚才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
周书泽沉默着移开目光，心里只有冰冷的死寂。
哪有父母不爱孩子？
要不是自己上辈子到死都没得到他们的爱，他就真信了。
……
柳安若仿佛上了心，回家后直接用笔在日历上圈出了他的生日。
一连几天，她一忙完公务就直接回家来陪着周书泽，还特意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可到了生日当天，她却又像完全忘了这回事。
一整天，她都没提起过生日的事，到了下午才想起嘱咐周书泽。
“衍川，军区有些事，我今晚就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
说完，她便披上外套出了门。
周书泽听着那声‘衍川’，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好像只要特意将他当成周衍川，就可以忽略今天是他生日的事。
这么着急出门，大概是要赶去陪周衍川一起跨过零点、迎接生辰吧？
就如同上辈子，每年他的生日，柳安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就是临时外派。
大概都是千里迢迢赶到首都为另一个人庆生去了……
看着合上锁的大门，周书泽压下心底的一抹抽痛，将那页用红墨水标出的日历揉成一团。
看来在这里的最后一个生日，终究还是要他一个人度过。
第6章
趁柳安若不在，周书泽一个人去买好了过几天离开的火车票。
周衍川已经回来了，他只等新的身份证件下来，就可以直接离开。
他什么都没收拾，打算到时候只带着钱和证件走。
其他的衣物首饰都是周衍川的，等他回来，这些就都物归原主了。
而属于他和柳安若共同回忆的东西，都被他收拾到一起扔掉了。
做完这一切，周书泽出门给自己买了一块奶油蛋糕。
在生日即将过去的最后几分钟，他给蛋糕插上蜡烛，双手合十许愿。
“祝我前途光明，万事如意，跳出亲情和爱情的漩涡，从此以后都是新生。”
……
第二天下午，柳安若带着周父周母一起进了家门。
见周书泽正在收拾屋子，她怔了怔，上前握住他的手。
“衍川，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是寿星，不用干这些家务活。”
周书泽扫了眼门口神情自然的周父周母，面无表情地看向柳安若：“你记错了。”
“我的生日是昨天，已经过去了。”
柳安若神情僵了瞬，才带着几分心虚开口。
“对不起老公，昨天军区突然下了任务，我给忙忘了。”
“正好今天爸妈也来了，还特意给你带了饭菜和蛋糕，我们一家人一起给你过生日。”
几天未见，周父周母好像已经忘了在周衍川坟前跟他吵的那一架。
他们将饭菜和一大盒蛋糕放在桌上。
而后周母笑着走上前，对周书泽开口。
“衍川，今天就是你过生日，爸妈不会忘记的，你看，我们特意来陪你了。”
话音刚落，周父却皱着眉头开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周书泽没想到一向在生活上粗心的周父竟然能这么细心地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不禁愣了愣神。
“我最近有些食欲不……”
话没说完，周母却是立刻拔高了声音。
“你身上就只有脸和你弟弟像，现在都要瘦脱相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要毁了衍川的形象？”
“不就是前几天说了你几句，你就这么报复我跟你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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