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靳言吓了一跳，可现在他无力反抗。
自从手术完成之后，陈靳言的恢复情况就一直不好，并发症的疼痛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
“姜暖……姜暖，别看。”
宋姜暖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哀求。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宋姜暖还是小心地揭开了他腰侧的病号服。
刀口处盖着纱布，还没拆线，宋姜暖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姜暖……姜暖你听我解释，我、我根本不想让你知道的，我就不应该住在这，可我只是、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我、再怎么说竟然也是我哥。更何况……我真的不想你难过。”
陈靳言声音嘶哑，手足无措地解释着，他怕宋姜暖生气，他怕宋姜暖觉得他有所图谋，他怕宋姜暖赶他走，更怕宋姜暖怪他。
第28章
“吧嗒。”
一滴泪，砸在陈靳言的病床上，晕开了一点水渍。
紧接着，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滚落。
陈靳言更慌了，他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揪痛，“别哭、姜暖你别哭啊，我错了，姜暖你别哭。”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宋姜暖弯腰抱住了。
久违的温暖重回怀抱，他甚至可以嗅到宋姜暖发丝的香气，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他迟疑着、颤抖着，缓缓收拢双臂，担心自己惊醒这一场美梦。
“陈靳言，谢谢你。”
拥抱过后，宋姜暖抬起头，擦干了眼泪。
陈靳言扯出一丝笑容。
“姜暖，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他望着宋姜暖的眼睛虔诚而真挚。
宋燃看着病房内的两个人，眼底染上一抹失落，他嘴唇绷得很直，悄悄退了出去。
……
一个月后。
宋燃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可以出院了。
自从知道给宋燃捐肾的人就是陈靳言以后，宋姜暖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
出院当天，宋姜暖亲手做了几道菜，送去了陈靳言的病房。
“姜暖，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机会，辛苦你了。”
陈靳言虽然恢复得比较慢，但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连忙走过去，从宋姜暖手里接过饭盒。
宋姜暖收回手，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就陪哥哥出院了，你好好的，养好身体，什么时候想吃我做的饭了，你就跟我说，我再来看你。”
她看着陈靳言，眼神有些复杂，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
“好，那你们先回去吧，我没问题的。”
陈靳言一一应下，依依不舍地将宋姜暖送出了门，与她挥了挥手。
宋姜暖也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这一个月来，宋姜暖和陈靳言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她虽然不再抗拒陈靳言，但似乎仍然没有解开心结。
宋燃看着宋姜暖，轻声道：“走吧，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
“好。”宋姜暖拢紧了自己的针织衫外套，搀扶着宋燃一起转身离开。
陈靳言的眸子暗了下去。
……
回家的路上。
宋姜暖坐在宋燃身边，偏头看着窗外。
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往后掠过，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宋燃偶尔会观察一下她的情况，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车子稳稳停在宋姜暖家楼下的地库里，她刚要下车，就被宋燃抓住了手腕。
“姜暖，我们聊聊。”
宋燃的手有些用力，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许久，他清了清嗓子，扬起一抹略有些僵硬的笑容。
“姜暖，你还喜欢陈靳言吗？”
宋姜暖眸光颤了颤，缓缓开口问道：“哥，我跟他早就结束了。”
“好……”宋燃点点头，随即凝视着宋姜暖的双眼，眼神坚定而深邃，“姜暖，我当初拒绝你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疾病，现在我们……”
说着，宋燃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
“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吗？”
第29章
“姜暖，我爱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而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我承认之前我是个胆小鬼，现在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胆小鬼一个机会？一个和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期待的目光落在宋姜暖脸上。
可她却沉默着没有回答。
许久，她弯下腰缓缓抱住了宋燃：“哥哥，你永远都是我哥哥。”
“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这句话就是她的回答。
……
陈靳言出院时，没有告诉宋姜暖。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回想自己这一生，低低地笑了。
多情出轨的爸，抑郁早死的妈，一个接一个后妈，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他。
他想要反抗，反抗父权，反抗自己悲哀的人生。
可笑，他找到的途径竟然是和自己父亲的女人在一起。
如果他知道在未来某天，一个不起眼的雨夜，他会遇到宋姜暖，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说来惭愧，宋姜暖其实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儿。
要不是多看了她一眼，也不会发生那天的事故。
车祸发生后他的第一想法就是逃离，逃离现场，不能让姜暖知道他是肇事司机。
同样的他也不能让姜暖有事。
于是她第一时间返回了现场，把他送去了医院之后，事无巨细，悉心照料，终于在他日复一日的努力之下赢得了宋姜暖的青睐。
他们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如果他没有和宋彤在一起。
他爱宋彤吗？不爱的。
他在宋彤身上，发泄过很多欲望，恶念，所有卑劣的，阴暗的，肆无忌惮，就像是在报复，报复谁呢？他爸爸吗？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可因果循环，最终的报应却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仰起头，望着乌云压下来的天空。
“姜暖，往后余生，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他比我更懂爱你。”
其实知道宋燃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时，是在监狱里。
那一刻他的情绪很复杂，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羡慕宋燃可以和宋姜暖从小一起长大，羡慕他生活在那样一个有爱的家庭里，而不是像他一样，明明是阴沟里的老鼠，却要伪装成正人君子。
其实当初宋燃说的那句——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我很像？”
他真的很在意。
甚至很怕在宋姜暖眼里他真的是替身。
幸好他不是。
不幸的是他不是。
宋姜暖的爱是单行的，给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了，所以他不是宋燃的替身，宋姜暖也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们这一生终究还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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