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郁惹云不再误会自己是爹，他这几日特意敷面泥，让容貌无可挑剔。
「不，当然不是。」郁惹云仔细端详姬泓章那张英俊刚毅，又毫无皱纹的脸。
「您的相貌看不出年纪，但是您给我的感觉像长辈，听说您已经修仙数千年，必然阅历丰富。」
姬泓章立刻拉踩敖臻：「几千年在仙界算不得什么，我还年轻得很，不像敖臻那老泥鳅，已经有上万年的寿命。」
郁惹云回忆起敖臻十三四岁的样子，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气质干净清透，少年感十足。
「那他演技很好，而且心性纯正，所以装成少年时毫无违和感。」提到他，郁惹云就忍不住露出温柔笑意。
姬泓章心中醋意泛滥，他死死盯着郁惹云的脸，继续道：「敖臻不仅老，还活得很失败，他们龙族被各方势力忌惮，千年间遭遇无数次攻击。
龙宫早已变成炼狱，夜明珠都化为齑粉，龙蛋全被摇得散了黄，龙族现在内忧外患，敖臻是个毫无前途的王。」
郁惹云听后，樱唇因压抑而微微张开，眼眸里水色微闪：「敖臻......敖臻竟然这样辛苦，要一个人撑起全族的命运。」
这便是爱。
别人嘲笑他的失败，她只心疼他的辛苦。
姬泓章心中的嫉妒无法抑制，他几乎想要立刻拽起郁惹云，摇晃她的肩膀，质问她自己究竟比敖臻差在哪里？
这三年里明明是他日日陪伴在郁惹云身旁，为什么他们没能相濡以沫、日久生情？为什么郁惹云无比可笑地把他当成父亲？
姬泓章生生忍住了冲动，不敢在郁惹云面前发泄怒火。
他怕吓到郁惹云，致使她离开仙界，让他永远不能再每天见到她。
「惹惹，你休息吧，我要去跟太白金星商议复活你父母的事。」姬泓章淡笑着撒了个慌。
冲出玉檀殿后他再也克制不住，肆意挥泻法术，将周围器物砸了个稀巴烂。
路过的仙人纷纷避让，惊恐地目睹他泛滥的灵力四处迸溅，殃及十数丈开外的玉虚宫大殿，瓦片稀里哗啦掉落。
仙子们尖叫四散，只有月灵仙卿不惧不怕地走向姬泓章，笑靥如花。
「泓章哥哥，何必如此生气？是郁惹云惹你不开心了吗？她怎么舍得惹你不开心，我好心疼。」
第19章 十九
姬泓章冷淡地瞥月灵仙卿一眼：「与你无关。」
月灵仙卿眨眨眼，泪珠在睫毛上盈盈欲坠：「怎么能与我无关？泓章哥哥可是我的未来道侣呢。」
姬泓章立刻道：「说起这个，我正要跟你商量解除约定的事。」
「不。」月灵仙卿用纤纤细手捂住他的嘴：「哥哥难道忘了当年与我伯父的约定？」
月灵仙卿的大伯父是十二金仙之一，三伯父是西方佛座下的重要护法。
姬泓章轻蔑一笑：「已经修仙了还玩人间那套官官相护？我瞧不起你们，也瞧不起曾经的我。」
月灵仙卿心头一震，故意装作听不懂，笑意越发温柔甜美：「泓章哥哥在说什么？不论是曾经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举世无双，郎艳独绝，没人敢瞧不起你。」
说着她捧出梅子红的瓷瓶：「这是我花费三年为哥哥调制出的仙丹，极其天灵地宝凝结而成，必定能助哥哥在修仙路上进益一日千里。」
仙丹上自然凝结了她的小心思：相思诀。
只要姬泓章吃下仙丹，就会陷入对她的爱恋，时常在梦中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想到这儿，月灵仙卿心旌晃漾，脸颊浮上羞红。
哪知姬泓章一掌拍飞瓶子。
「这些年你们靠仙丹笼络修士，致使阐教人人虚与委蛇，想尽办法讨好上级以获得更多仙丹，而我靠自己斩妖除魔打怪升级。
我的进阶远比其他人更快，所以说，只有自己修来的才是自己的。
是对郁惹云的执念让我醒悟，修仙只能靠自己，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睥睨仙界，让世间规则为我而改。」
月灵仙卿被他的话震住，忽然明白姬泓章的心思已经如同匪石，不可转也。
「那我算什么？三年前我已经让步了，让你把她豢养在身边，我能忍受她是你一时兴起的小玩物，等你腻了心思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
月灵仙卿气得心尖发颤，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输给郁惹云那种区区凡人。
姬泓章语气坚定：「你怎么还不明白？郁惹云对我而言已经意义非凡，某种程度上，她是我修道路上的启明灯，对她的执念让我不断超越自己。
只有她可以，换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月灵仙卿仍然不信。
她想姬泓章对郁惹云绝对不可能是真爱，不过是看郁惹云对敖臻情有独钟，而被激发了好胜心而已。
与其说他爱上了郁惹云，不如说他是不服自己会输给敖臻。
三年间，姬泓章严防死守，不让龙族进入阐教仙界。
是月灵仙卿偷偷将龙族法宝裂空爪带进来，无形中促使敖臻和郁惹云重逢。
与此同时，郁惹云正在偷偷使用裂空爪。
裂空爪在阐教仙界仍不被准许存在，她只能用魂魄穿进去，身体仍留在玉虚宫，假装自己正在睡觉。
魂魄跳入裂空爪后，转瞬间眼前日转星移，她坠落到人间一片湖泊旁。
岸边大雾冥冥，蒹葭萋萋，风意温凉。
一灯如豆，自湖中缓缓靠岸，破开雾纱，露出站在船上的那人——敖臻。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距他们上次分别已经过去三天。
他等了她三年。
日日夜夜，他时刻分出一缕神思守护她的动静，探知她落入凡尘后，便立刻赶来。
「好巧啊。」郁惹云惊讶：「我下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你。」
她悄悄脸红，没说自己来人间是因为想见他。
敖臻轻轻「嗯」了一声，眼角眉梢尽是宠溺笑意，嘴上轻描淡写道：「是很巧。」
「真的很巧啊。」郁惹云欢喜道：「上次被高阶修士欺负他们方海底魔兽打我，结果好巧不巧放出来的是你......我们很有缘分啊，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巧合。」
敖臻静默片刻，眼中浮现认真之色：「不是。除了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巧合以外，其余的每一次见面都是我费尽心机求来的。」
「什么？」郁惹云以为自己听岔了：「费尽心机求来？」
敖臻笑着点头：「你想听我讲讲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面吗？不是在仙界，是在人间，十年前。」
第20章 二十
十年前，郁惹云还是药族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某日她带着幂篱去海滨小镇游玩，恰好碰上海怪作乱，在镇子上大开杀戒。
药族有严禁族人在外用血救人。
但当时场面混乱，药材紧缺，郎中不在，很多人重伤不治。
郁惹云不忍心看他们奄奄一息的样子，于是割破手腕，施血救人。
好在敖臻很快带龙族侍卫赶来，镇压了那些作乱的海怪。
打斗中敖臻的脸侧被鳞片划出血口，他稍稍动用灵力便可以自愈，但这时郁惹云用小尾指沾了自己的血，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
风乍起，吹皱她幂篱下春水般的轻纱，露出她包着两汪泪的眼睛。
形状姣美，长睫如烟，瞳孔清湛，眼尾斜坠一滴美人痣。
敖臻感觉心跳暂停，他真心实意地说：「你的眼睛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
此时此刻，跨越了十年，郁惹云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还是低头，迅速羞红了耳垂。
「真......真的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当真这样觉得？」郁惹云羞怯地垂手撩水。
因为只有魂魄在此，她触摸不到水面，任由水流滑过她的手指。
小舟轻捷地行在湖面上。
两侧枯荷残叶受他们身上灵气的波及，瞬间恢复生机。
烟粉莲瓣皎皎绽放，九孔莲子灼灼生辉，荷叶如同一顶顶绿伞砰砰撑开。
在他们的船走过后，又迅速陷入枯萎。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我的感觉从未变过。」敖臻的声音坚定沉柔。
郁惹云抬眸认真道：「对不起，我不记得过去，所以也不记得我们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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