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真的已经看透了。
她起身打坐疗伤，不多时，门口却来了为不速之客拜访。
是苏渺渺。
她走到云纾面前，眼底没了怯懦，转而生出些得意。
云纾打量了她一眼，便淡淡问：“你有何事？”
苏渺渺语气还是弱弱的，好像真的很苦恼一样：“师姐，师尊跟我求婚了，可我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你说，师尊是真的爱我吗？”
她说着，眼神却没有半点不安，反而满是得意。
云纾沉默一瞬，随即假装好像被她的话伤到了一样，哑声开口：“……自然。”
苏渺渺就捂住心口继续道：“难以置信，分明一个月前，我还只是苏家庶女，要被嫡母发卖，如今竟成了青云峰的师娘，可我心底总是不安。”
云纾亦是皱眉，有些不耐烦应付她了：“若有不适，可以去找医修。”
苏渺渺却摇头道：“师姐，我不安是因为你。”
“大家都说，我是从你手里把师尊抢过来的。”
“可师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输家吧？”
她满是敌意，云纾眼底却无半分波澜。
“你误会了，我于师尊只是师徒，并无男女之情。”
话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云纾猝然抬起头，就见君迟玉从门口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
君迟玉的脸色莫名沉的可怕。
几息之后，他才对苏渺渺柔声道：“你先回去，我有事和她说。”
待苏渺渺离开，云纾等了许久，也等不到君迟玉开口。
她只好主动问：“师尊找我何事？”
君迟玉眉一拧，看着云纾平淡的神色许久，才开口道。
“我与渺渺要成婚的消息你也听说了，作为青云峰的大师姐，我希望婚礼的事你来负责。”1
君迟玉说着，又莫名补充了一句。
“渺渺受了太多苦，又对我一片痴心，不能委屈了她。”
云纾听着，却忽然想起前世。
那时她也曾欢天喜地地准备他们的婚礼，可每每问君迟玉意见，他总是无比敷衍。
她不满，君迟玉却道：“我不在乎婚礼如何，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可以。”
那时的云纾还天真地以为，君迟玉是宠着她才由着她来。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不爱自己，才对自己的事不上心。
心底阵阵绞痛，又阵阵平歇，云纾闭了闭眼回道。
“师尊嘱托，弟子一定完成。”
……
云纾说到做到，果然尽心尽力准备着婚礼。
甚至周全到，连苏渺渺都挑不出半点错处。
等云纾将所有事宜禀报完，君迟玉都有些沉默。
云纾行礼：“若无其他事，弟子先行告退了。”
她想走，却被苏渺渺拦住。
苏渺渺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道：“师姐，一切都好，只是渺渺有个不情之请。”
“在人间，女子的盖头都要由最亲近的女性绣制，渺渺无依无靠，最亲近的只有大师姐一人，师姐可愿意帮渺渺绣盖头？”
云纾看着苏渺渺一番表演，抬眼，看向君迟玉。
君迟玉却别过眼：“渺渺难得提要求，你是师姐，便满足她吧。”
意料之内的回答，云纾垂下眼：“是。”
她走出殿去，却正好遇见桑启，他已经将方才的话全听了进去。
桑启不忿至极：“师姐，你怎么真的接下婚礼了，那苏渺渺要你绣盖头摆明是在羞辱你啊！”
“还有师尊！他从前最喜欢你，如此这般，莫不是被下了什么恶咒吧？”
云纾平静地摇头：“情之一字何来道理，莫要污蔑师尊。”
桑启噎了噎，又实在不解。
“可师姐，你从前那般喜欢师尊，如今师尊变心，你真的能放下吗？”
云纾摇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伤感。
“我爱了师尊那么多年，怎是轻易就能放下，只不过他心属小师妹，我只能成全。”
想要解释实在麻烦，云纾干脆将痴心人设一演到底。
却不知，她这话随风飘进了殿内的君迟玉耳中。
他垂下眼，眸底闪过一抹不忍，又被生生按下。
他告诉自己：云纾前世害得渺渺惨死，如今经历的这一切不过是报应而已。
君迟玉想着，却有些莫名烦闷。
这时，苏渺渺忽然开口道：“师尊，渺渺近日总有些不适，想起那卦象隐隐不安，师姐修为高，不若让她下山吧。”
君迟玉一怔，随即闭了闭眼：“云纾无错，不能平白将人赶走，你不必忧心，我总会护住你。”
他说着离开，却没看见苏渺渺眼底一闪而过的戾色。
又准备了大半月，云纾被君迟玉叫去商议婚礼的最后细节。
话说到最后，早就无话可说。
见君迟玉久久不让她离开，云纾就要告退，这时，一个弟子却着急忙慌冲了进来。
“不好了！小师妹被魔气侵体，重伤昏迷了！”
君迟玉连忙起身，云纾跟在身后，心中却隐隐不安。
到了苏渺渺的住处后，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苏渺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君迟玉连忙上前将苏渺渺抱紧怀中，向她注入灵力。
“渺渺！”
苏渺渺立即幽幽转醒。
君迟玉咬牙道：“告诉我，是谁要害你，我定饶不了他！”
苏渺渺却哭着摇头，一语不发。
这时，一旁的弟子犹犹豫豫地开口。
“是大师姐送给小师妹的盖头，小师妹刚拿出来，盖头就忽然涌出魔气击中了小师妹。”
云纾闻言，瞬间如坠冰窟。
她这才知道，方才众人见她，眼底为何是那样的古怪。
然而不等云纾反应，下一秒，一道灵力袭来，她躲闪不及，被击倒在地。
心口传来剧痛，云纾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气血翻涌，瞬间吐出一口血沫。
君迟玉已提了剑上前，眼底是透骨的寒意。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害渺渺，直到如今，终是按耐不住了。”
云纾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君迟玉都不会信。
看着又一次冲着她心口而来的剑，云纾终于顾不上隐瞒，拔出玄冥剑硬生生挡下这一剑。
两剑交锋，发出刺耳的嗡鸣，霎时，强大的魔气自云纾周身迸射而出。
所有人登时变了脸。
“是魔气！大师姐果然堕魔了！”
第9章
云纾闭了闭眼。
她如今功法未成，还打不过君迟玉，本不该暴露，可如今，却实在已无路可退。
几个回合下来，云纾很快落了下风。
玄冥剑被挑飞，君迟玉用剑抵着云纾的脖颈眸中寒意沉沉。
“云纾，你可知私通魔族，乃是死罪？”
云纾撑着剑起身，不顾嘴角的血，唇边勾起一个惨淡的笑。
“弟子当然知道，只是师尊以为，我不私通魔族，难道还有活路可走吗？”
她看着君迟玉，眼底满是委屈和痛苦。
“师尊可还记得，我上山那日，你说你会永远护着我。”
“可自从苏渺渺出现，你一门心思放在她身上，早就将我抛诸脑后。”
“为了苏渺渺，你夺走我的本命剑；为了与她种下情根，你不惜毁了我的心魂；甚至你明知我心悦于你，还要我为你们的婚事准备，这一桩桩一件件，于我而言岂非酷刑？”
“我一切的一切都被抢走，你却要我忍让接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云纾说着一滴泪滑落眼角。
“而我最大的愚钝，便是即使明白师尊心里的人不再是我，可我却放不下你。”
话落，周围弟子纷纷动容，桑启立即红着眼跪下。
“师尊，大师姐这些年为了宗门殚精竭虑，从未有半刻松懈，如此对她实在太过残忍！”
“弟子跪求，师尊能网开一面，给大师姐一个机会！”
此话一出，其余人也纷纷下跪。
“师尊，给大师姐一个机会吧！”
君迟玉本已提剑上前，脚步蓦地顿住。
云纾闭上眼，手不自觉攥紧。
她当然不可能再对君迟玉有意，只是这最后一出戏，她必须演下去。
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她抬眸，望着君迟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事已至此，我不求苟活，只求师尊下手干脆利落，也让弟子免受这爱而不得的折磨。”
君迟玉望着她眼底那一片死寂，拿剑的手不知为何再也无法挥下去。
最终，他收了剑，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