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本尊会一点点拆除，直到瑶儿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封离脚步未停，冷冰冰丢下两个字：“关门。”
守门黑袍弟子对视一眼，走到澹台冥苍面前伸出手：“请吧。”
澹台冥苍漆黑的瞳孔中闪过无措：“为什么你们不在乎？”
“为什么本尊都说要铲掉司命神殿你们还是不在乎，瑶儿不可能会不在乎司命神殿，难道她……”
后面几个字，他始终无法说出口。
怀疑像一双大手，将心撕开一个裂缝。
他不敢相信瑶华死了，疑虑却由不得他不信。
守门的黑袍弟子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回答。
“因为瑶华师叔已经仙去，别说你把司命神殿拆了她不会出现……”
“就算你把阎王殿拆了，她也不会出现。”
说完，弟子又忍不住催促：“请吧，别再扰了瑶华师叔的清净。”
澹台冥苍僵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雪下了他一身，本不惧风雪的他此刻却觉得心口和四肢百骸都被冻的发寒。
以往的桩桩件件如潮水般涌上来。
“澹台冥苍，让夏萤的孩子生下来是违背天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会魂飞魄散……”5
“那你就笃定我会活到那个时候？”
“对不起，我已经翻遍了古籍，这个孩子，我真的无能为力。”
“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
“你知不知道，夏萤戴上符咒，孩子健康落地之时，就是瑶儿魂飞魄散之日！”
……
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回忆和寒风如刀，寸寸割开澹台冥苍的肌肤，一刀刀划开他的心。
他眼眶一红，泪水一滴滴砸在雪地里，将脚下的雪地砸出一个小坑。
守门的黑袍弟子不知道澹台冥苍在想什么，为什么固执的不肯走。
他无奈叹息一声，再次出声催促：“请离开吧。”
澹台冥苍的心口被各式各样的情绪冲撞着，他高大的身躯颤了颤，忽然眼前发黑。
接着在守门弟子震惊的目光中，陡然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
恍惚间，澹台冥苍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昆仑山被大雪封山的那年。
他顶着漫天的风雪，带着数万精兵，靠着一腔毅力杀到司命神殿前。
司命神殿大门前，瑶华一身白色长袍，眉若远山，人面桃花，整个人宛若谪仙，含着笑站在那里等他。
他刚忙从怀中拿出魔族至宝，往她的手上送：“瑶儿，我来娶你了。”
不想下一秒，却听见瑶华坚定的拒绝：“不用了。”
澹台冥苍动作一滞，眼里满是挫败和不可置信：“为什么？”
Zꓶ瑶华抿了抿唇：“我不欠你了，以后我们两清……”
接着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寒风一吹，她从腿一点点从开始消散在白雪中。
“不要！”澹台冥苍慌张的伸手去抓，“瑶儿！瑶儿……”
可掌心却从瑶华身体里穿透而过，什么也没握住。
澹台冥苍只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胸腔里震动的心脏都带着痛意。
他用尽全力想要留住瑶华，却只扑了一场空。
霎时，澹台冥苍猛然惊醒：“瑶儿！”
不想睁眼就对上封离漠然的双眸。
封离冷冰冰开口：“醒了就滚，别在这脏了瑶儿的轮回路！”
澹台冥苍却僵在那里，仿佛心脏都被刚刚的梦境挖空，只剩下一个没有血肉的躯壳。
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澹台冥苍才红着眼，颤着声音开口：“能不能让本尊再见见瑶儿。”
“生也好，死……也罢，本尊想再见她一面。”
第13章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哀求，叫人难以置信。
温家落魄过，但澹台冥苍始终一身傲骨，背永远挺的笔直。
他从不曾低声下气求过谁，就算是哄瑶华时，也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封离眸色沉了沉，说出话如冰冷利剑：“你有什么资格再见她？”
“伤害她，逼她去死的人不是你吗？”
“现在装成这幅深情不悔的模样是给谁看？”
澹台冥苍修长的眼睫颤了颤，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
封离不想和他多说废话，直接了当的下了逐客令：“别赖在这里，我们不欢迎你。”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澹台冥苍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痛，哑声叫住他：“封离！本尊知道你恨我……”
“但只要你让本尊再见她一面，此后我再也不会上司命神殿，也不会再和这里有任何瓜葛。”
“本尊可以起誓。”
封离脚步一顿，正想开口拒绝。
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松了口：“虽然你的誓言没有任何用处，但我可以再让你见她一面。”
“正好让你死心，看看我们究竟有没有骗你。”
澹台冥苍怔了瞬，强行从床上起来。9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膝盖骨仿佛被敲碎般发痛。
可就算是这样，他仍旧咬牙撑着，跟上封离的步伐。
十分钟后，往生宫门口。
封离忽然顿住脚步：“你见过瑶儿之后就立即下山，从今往后，你们温家和我们司命神殿再无瓜葛，以后魔族的单子，无论是算卦还是看相风水，司命神殿一律不接。”
他站在门口，不再继续往前。
澹台冥苍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三步做两步往里走。
司命神殿，往生殿内堂。
入门就看见满堂的符纸，编织好的巨大白色纸鹤，和一樽玄冰棺。
澹台冥苍脚步一滞，忽然有些不敢向前。
短短几米的距离，他走了足足一分钟。
玄冰棺里，瑶华面如白纸、骨瘦如柴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失去活力精致傀儡。
心里那点仅剩的期盼骤然散去，澹台冥苍只觉得心脏都像被人生生挖出来。
只给他剩下一具没有血肉的空壳。
澹台冥苍双眸猩红的可怕，靠着玄冰棺的身体慢慢滑跪到地上。
“瑶儿……”
他伸出发颤的手，想去触摸瑶华的脸，却在碰到她冰冷鼻尖的那刻，陡然停住。
过往的甜蜜在这一刻回忆如雨后春笋般涌上来。
以往每次，瑶华和他有所分歧，他将她哄好后，就会无奈又宠溺的刮她的鼻尖：“还生气吗？”
瑶华就会笑，弯弯的眼里满是眷恋依耐。
“不生气了，以后你若再看别的女人一眼，我就不原谅你了。”
澹台冥苍什么都依她：“好好，再也不会看别的女人了，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
……
可现在，指尖的冰凉触感在提醒他。
不管他怎么刮她的鼻子，怎么哄她，她都不会回来了。
澹台冥苍泪水覆了满脸，心尖宛如刀绞。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硬ɯd挺着僵硬的双腿，起身往外走。
见他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出来，封离的眼里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意：“下山吧，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
话未说完，澹台冥苍哑着声音打断：“求你救她。”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第14章
司命神殿白雪簌簌，整个片山上都是银装素裹。
澹台冥苍面无血色，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盘扎：“你想要什么，或者司命神殿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本尊能做到的，一定……”
“痴人说梦。”
封离冷嗤一声：“你当人命是什么？儿戏吗？”
澹台冥苍眼神空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当初她有办法让孩子活下来，现在怎么不行？”
“所以，你觉得是我们不想救她？”
封离冷声反问，额尖隐隐有青筋暴起：“澹台冥苍，你别忘了当初非要逼着她去救孩子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瑶儿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一夜白头？”
澹台冥苍空洞又麻木的眼神波动了瞬。
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些什么。
封离却先一步开口，语气里的轻蔑不屑丝毫不掩：“你有心情在这和我说瑶儿的事情，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
“我保证，他一定活的很好，福泽深厚、与天同寿。”
提到孩子，澹台冥苍高大的身躯狠狠颤了颤，心里像是有把利刃在不断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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