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惹云笑道：「我的右手小指好像对你格外敏感。」
因为这是他们初次相遇时，她为他疗伤的手指。
也是他给出的魂玉的红缨，曾缠过的手指。
敖臻作势勾住她的小尾指，低头探过来，轻柔缱绻地吻了吻。
「大概是因为再次相遇，你的身体比你的心更早认出我。」
明明只是魂魄，感受不到他的亲吻，郁惹云的脸仍红得似莲花花瓣一般，眼神越发纠结。
「怪我失去了记忆，而且恐怕永远都找不回来，我能猜到我是药族人，而且你曾经说过的凡人女子、龙族第一美男、仙界虚伪神的故事大概与我息息相关，我过去的命，大概很残酷。
至今我仍无法所有线索连接起来，拼凑出真相......」
敖臻温声劝道：「没必要逼自己想起来，其实失去记忆没什么不好，只要知道未来的心之所向，坚定走下去就好了。」
郁惹云耳目一新，过去她汲汲于拼凑真相，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是啊，何必揪着过往不放，知道自己未来朝哪里走，坚定地走下去，就够了。
正思量时，敖臻笑道：「到了。」
「嗯，到哪里了？」郁惹云站起。
「往下三千丈，便是龙宫所在。」敖臻轻笑着补了句：「七年前你第一次来时，曾挑选一处大殿，做我们的婚房。」
第21章 二十一
海底深深，无光无月，黑不见底。
郁惹云原本很是恐惧，但敖臻不知使了什么法术，让周围万物泛起淡淡磷光。
游鱼如同银线，闪进珍珠般的水泡里。
珊瑚与水草摇曳，五光十色，琳琅满目。
一条路过的鲸鱼全身透明，像是水凝成的一般，跳动的心脏清晰可见。
「不要怕，海底世界很可爱。」敖臻双眸晶亮，将郁惹云的魂魄搂在臂弯里。
他们边走边逛，不知不觉间来到水晶宫前。
「就是这里，你曾经看中的婚房。」敖臻轻声笑语。
「所以说......失忆前我与你也曾相爱，关系近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嗯。那年我打点好一切，准备去你家下聘，可你突然生了重病，而且看到我和狐妖鬼混的幻象......」
敖臻终究恪守君子之礼，没有直接说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他相信郁惹云。
他相信以郁惹云的智慧，早晚能发现敖臻的虚伪。
郁惹云羞涩又好奇地打量水晶宫。
这里的珠宫贝阙，同阐教仙界的阆苑琼楼竟没有太大区别，一样美轮美奂，一样奢靡富贵。
墙角的珊瑚丛里堆了几片琉璃瓦，敖臻轻咳一声，立刻有一列海妖鱼贯而出，跪地捡走瓦片。
他们化出的人形模样端正，训练有素，一举一动都被无形的清规戒律约束着。
「抱歉。」敖臻解释道：「这几年历经几次大战，龙宫变成了海底炼狱，重建时先建设老弱妇孺的住处，最后才顾得上这水晶宫，所以前两天刚刚竣工，打扫的不干净，偶有纰漏之处。」
郁惹云轻轻点头，再次感慨道：「你很辛苦。
身为龙族的王，在百废待兴之时需要先顾及卒中弱者，将自己的爱欲置于最后。
此地气象森严，明显你治家有方，必定是你以身作则，才能让下面的人有样学样。敖臻，你真的很棒。」
敖臻悄悄红了脸。
他明明是上万岁的老人家，可是在郁惹云面前，总有自己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的错觉。
「我......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嗯！你就是很好很好啊！」郁惹云再次补充道：「我很想像你一样，让我的族人幸福。」
敖臻轻轻叹息，施展法术，幻化出一面窥视镜。
镜中出现一处平凡的海滨小镇，人们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晴耕雨读，其乐融融。
「他们中有一部分是药族人。」敖臻说。
三年前郁惹云血洗玉虚宫后，从地牢里释放了她的族人。
敖臻悄悄将他们带回人间，安置在距海边不远的小镇里，让他们混入人群，大隐隐于市。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药族一身都是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藏匿起来才能保护自己。
一旦再有谁想伤害他们，龙族会立刻跃出海面帮他们迎敌。
郁惹云靠近镜子，着迷地观察她的族人。
她对他们的容貌毫无记忆，可血脉里的熟悉感无法磨灭。
郁惹云怔怔落泪，可魂魄没有泪水。
万里之外，她躺在玉檀殿内的肉身在流泪。
「惹惹，你哭什么？」姬泓章下意识伸手替郁惹云擦泪，却发现自己唤不醒她。
「惹惹？惹惹！」姬泓章慌乱不已，一瞬间连她遭人毒手被人暗算的种种可能都想到了，就在这时，看到她嘴角弯弯，莞尔一笑。
姬泓章怔住了，看着床榻上，郁惹云既甜蜜又羞涩的含泪微笑，不禁喃喃发问：「你在对谁笑？敖臻吗？
身体留在我这里，魂魄却在他那里，惹惹，你......」姬泓章忽然冷笑起来，眸光晦暗：「你就不怕我趁此机会，对你的身体......做我朝思暮想的事？」
第22章 二十二
海底龙宫内，郁惹云正与敖臻斗法。
他们笑声阵阵，眉目传情，手上动作却毫不松懈，认真与对方打斗。
「很好，药族的武学秘典你已经练就了九成！」敖臻由衷夸赞。
郁惹云谦逊道：「从一走到九很简单，但从九走到十像在跨越无穷之境，永远没有尽头。」
「说得好。」敖臻赞许道：「越是往上走，越像是与天道搏斗、与自己争锋，无边无际，孤独寂寞。
我相信你们药族自身便是天材地宝，能延续至今，必然曾有与之匹配的自卫能力，你的武学秘典练到尽头，绝对不比阐教的巅峰差。」
「嗯！」郁惹云越发自信，在与敖臻的切磋中笑语嫣然。
她逐渐感觉到魂魄微痒，像是在被人抚摸。
起初她以为是被灵力所饶，但打斗的间隙，与敖臻情不自禁相拥相吻时，她的嘴唇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姬泓章。
「不好！」郁惹云终于觉察出不对：「我要立刻回去。」
「ʄɛɨ怎么了？」敖臻关切地问。
郁惹云没法说怀疑姬泓章正对自己......她的魂魄凑到敖臻脸颊上，再度印下清淡一吻。
「我知道水晶宫在哪里了，下次我来找你。」
而后她驱动裂空爪，一猛子扎进去律周。
玉檀殿内，姬泓章刚解开郁惹云领子上的绊扣，郁惹云霍然睁开眼：「你干什么！」
姬泓章慢条斯理地将手横在鼻尖，嗅了嗅：「暗香盈衣，如兰似麝。」
郁惹云立刻整理好衣襟，起身怒视姬泓章：「你怎么能趁我不清醒时做这种事？这绝非君子所为，我真是看错你了！」
姬泓章盯着郁惹云的眼睛问：「你方才去哪了？魂魄游荡到人间？跟敖臻见了面？」
郁惹云怒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又不是我爹，我何须事事向你报备？」
姬泓章眼眸翻腾激烈情愫：「你果真是去见他了，惹惹，你竟然这般辜负我的真心。敖臻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妖兽，也配与仙人作对？」
郁惹云反驳道：「不要瞧不起妖，创世之神女娲尚且人面蛇身，半人半妖，何谈人比妖高贵？
况且龙族是百麟之长，为稳定妖界功不可没，你不该贬低他！」
「看来你执意要为了他忤逆我。」姬泓章垂眸良久，浓睫蹁跹掀起，露出猩红的眼珠：「那我没必要再装了。」
郁惹云心中一颤，感觉难以置信：「你入魔了？」
姬泓章发出怪笑：「你是我心中唯一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得不到你，所以我坠入魔道。」
顷刻间玉檀殿内嘈嘈杂杂生长出无数藤蔓，击破墙壁，如同亿万头黑蛇挛动虬结，头部化成不断做吮吸动作的嘴，直奔郁惹云而来。
郁惹云早有准备，立刻化出无名剑砍断拦在门上的藤蔓，硬是从三尺宽的小洞里挤了出去。
「快来人！姬泓章入魔了！」郁惹云焦急大喊。
周围的仙人纷纷嗤笑：「姬泓章仙君入魔？无稽之谈。」
「他现在可是我阐教第一人，战绩第一，实力第一，谁都可能入魔，唯独他不能。」
「郁惹云怕是疯了吧？」
没人相信郁惹云，她逃到原本存放开元鼎的空地上。
鼎不在，此地只有白砖累累，如同下满雪的空城。
姬泓章越过人群，死死盯着她，淡笑着走来：「惹惹，你跑什么？」
他眼眸深黑，与过去并无不同，身上半丝魔气都没有，身影孤霜傲雪，还像曾经那个惊艳众生的仙君。
郁惹云知道他故意收敛了魔气，装得好似无事发生。
「别装了！」郁惹云将剑锋挥向他：「你已经入魔，现在快去找元始仙尊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回头是岸。」
「惹惹，你在说什么？」姬泓章一脸纯良柔善，好似正人君子：「你一定是受了刺激，乖，到我这里来。」
他朝她伸出手，与之俱随的，是铺天盖地的阐教灵气，勾住她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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