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时候谢菱歌应该不认得他才对！
幻听？
他轻轻地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只感觉到手背传来的真实的痛感。
背后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陆之颂，不要走……”
气若游丝。
可陆之颂却听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谢菱歌在叫他。
可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陆之颂回过头去，正好就对上了她殷切的目光。
他愣了一瞬，谢菱歌怎么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他？
眷恋、缱绻，她眼神里的东西太多，陆之颂竟一时之间辨不清。
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也同他一样回来了。
回到了五年前，他们第一次想见的时候。
“之颂……”
陆之颂不回应，谢菱歌便强撑着，坚持不懈地叫他的名字。
声音里带着他曾经苦求不得的温柔。
陆之颂却只是看着她，嘴角凉薄地勾了勾。
谢菱歌你这又是何苦呢？3
他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却开始觉得无法割舍他了吗？
她难道不觉得她这样太可笑了？
谢菱歌身上的伤口实在太过严重，可她仍旧强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陆之颂。
仿佛她一闭眼，他就会再一次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就这么看着陆之颂，妄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留恋。
可他翻涌的情绪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了以往对她的爱意。
失血过多已经让谢菱歌无法清晰的思考。
她只知道，她应该想办法让他留下来。
直觉告诉她，陆之颂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在谢菱歌的目光下，陆之颂一点动作也无。
他只是垂眸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沉思。
陆之颂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不救她，她在这里活不过今晚。
救她，他害怕又走上上辈子的那条老路。
可不救她，她死在这里，落雁城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她以后会是落雁城的城主，剿灭所有的山匪，护一城平安。
如果她死在这里，落雁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无人知道。
看了半晌，陆之颂转身就走。
谢菱歌想叫住他，可虚弱地身体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撑起身体，还没站起又重新跌了回去。
过大的动作导致身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大。
眼前一黑，她便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陆之颂就重新走了回来。
不过他换了一身衣服，也带上了面巾与斗笠。
作为一个大夫，他到底还是见不得谢菱歌就这么死去。
更何况还是以后能救那么多人的一城之主。
陆之颂飞快地查看了一下谢菱歌身上的伤口，她的伤与上辈子没有太大的差别。
快速地拿出草药做了简单的处理，他扶起谢菱歌朝山下走去。
走到自己的小医馆门口时，他才发现门口有个人一直等在那里。
“这是……”
白衣女子看着谢菱歌，皱了皱眉。
可她到底是什么也没问，帮着陆之颂将谢菱歌扶进了医馆。
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他只是简单的帮谢菱歌止了血，但这显然不够。
一盆盆温水被染红，陆之颂清理着她身上的伤口，眼都不眨。
女子站在一旁，时不时打一下下手。
一直到日光西斜，谢菱歌身上的伤才完全处理好。
陆之颂松了口气，女子的脸色却依旧不好。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才陆之颂救回来的那个，是谢菱歌？
她神色凝重，转身离开。
第11章
“陆之颂……”
谢菱歌呢喃着陆之颂的名字，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简陋的摆设。
谢菱歌有一瞬的恍惚。
身上的伤口仍旧疼得撕扯她的理智，证实着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不免又想起陆之颂死后的事情来。
她抱着陆之颂的尸体，在雨中枯坐了一夜，之后便晕了过去。
他们的孩子，也流掉了。
然后她只记得梦中好像听到一道声音反复在问她。
“后悔吗？”
她只能看着一片虚无，却找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但她几乎是本能地呐喊：“我后悔了，我爱的是陆之颂！”
“我从来没看清过自己的心，是我伤害了他！”
她越喊，心里的后悔便越深刻，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个声音又道：“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可愿意？”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我愿意！”
那道声音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去吧，回到最开始，找回你自己，也找回他……”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回到了五年前。
可这一次，她亲眼看着陆之颂离她而去……
谢菱歌闭着眼，心头酸胀。6
可如果不是陆之颂救了她，那是谁救了她？
嘎吱——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谢菱歌循声看去。
来人身穿素净的衣袍，头上更是戴着斗笠，面巾遮面，垂下的轻纱掩盖下，看不见他任何五官。
谢菱歌只是看着他。
虽然看不见脸，可他身上的气质她却是能认得出来。
“醒了？”
语气漠然，声音更是冷得没有温度。
谢菱歌一愣。
这声音，跟陆之颂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她认错了？
压下心里翻涌的思绪，谢菱歌垂眸：“嗯。”
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谢菱歌又道：“谢谢你救我。”
男子端着药走过来坐下：“医者仁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汤药送到嘴边，谢菱歌却不喝，她执拗地看着男子：“我是落雁城的少城主，不知恩人可否告知姓名，日后我一定报答。”
“不必。”
男子冷淡地拒绝，见谢菱歌没有喝药的意思，便将药碗放在了一边的桌上，直接起身离开。
那个样子，好像谢菱歌的伤情会不会恶化，都跟他没多大的关系。
谢菱歌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喊道：“陆之颂！”
男子恍若未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谢菱歌错愕地看着紧闭的房门，难道他真的不是陆之颂？
强忍着疼，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房间的布置，不管是屏风还是桌椅的位置，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里明明就是陆之颂的家！
刚才那个人，明明就是陆之颂！
一想到陆之颂看到受伤的她的时候，扭头就走，谢菱歌心里就撕扯一般疼。
他做出了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选择，他肯定也跟她一样回来了！
谢菱歌不敢再往下想，走出房间，想要找陆之颂说个清楚。
房间外，是她熟悉的小院子。
院中种满了海棠花，此时正是花开的时候，满院馨香。
往前走，穿过小院来到前厅，就是对外开放的小医馆。
刚才那男子，此时正在给一老妪诊脉。
谢菱歌忍不住走了过去。
男子依旧带着斗笠，可谢菱歌就是感觉陆之颂正坐在自己面前。
在她的记忆里，陆之颂也曾坐在这里给人问诊。
她站在一边安静地等着，目光像是透过轻纱看见了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妪离开，男子转头看了过来。
“有事？”
第12章
谢菱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冷漠：“刚才听他们叫你陆大夫？”
男子收拾针包的手一顿：“没错，姓陆名清竹。”
“你昏迷了整整七天，应该回去休息，而不是纠结我姓甚名谁。”
谢菱歌宽大衣袖下的手掌收缩，出口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明明就是陆之颂……”
“陆之颂？”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会：“他将院子连同这间小医馆都卖给我了。”
谢菱歌呼吸一窒，几乎是下意识吼了出来：“我不信！”
陆之颂怎么可能会离开这里？
难道他就真的那么不想见她，甚至不惜离开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信不信由你。”
陆之颂抬手拨开她，走到柜台整理散乱的医书。
他用力很大，谢菱歌手臂上顿时有血渗出，染红了她身上的衣服。
可她一点不在意，不死心地跟上去：“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怎么，我好心救你，收留你，你却要在这里纠缠我？”
“少城主要是伤好了，就麻烦支付了医药费之后离开。”
陆之颂头也没抬。
谢菱歌动了动手指，到底还是将想要扯掉他面巾的想法给压了下去。5
不管陆之颂如何否认，她也认定，眼前这个人，绝对就是陆之颂！
她不可能认错！
但现在的陆之颂明显不想与她相认，更不想与她有任何的接触。
这让谢菱歌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