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点仅剩的期盼骤然散去，澹台冥苍只觉得心脏都像被人生生挖出来。
只给他剩下一具没有血肉的空壳。
澹台冥苍双眸猩红的可怕，靠着玄冰棺的身体慢慢滑跪到地上。
“瑶儿……”
他伸出发颤的手，想去触摸瑶华的脸，却在碰到她冰冷鼻尖的那刻，陡然停住。
过往的甜蜜在这一刻回忆如雨后春笋般涌上来。
以往每次，瑶华和他有所分歧，他将她哄好后，就会无奈又宠溺的刮她的鼻尖：“还生气吗？”
瑶华就会笑，弯弯的眼里满是眷恋依耐。
“不生气了，以后你若再看别的女人一眼，我就不原谅你了。”
澹台冥苍什么都依她：“好好，再也不会看别的女人了，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
……
可现在，指尖的冰凉触感在提醒他。
不管他怎么刮她的鼻子，怎么哄她，她都不会回来了。
澹台冥苍泪水覆了满脸，心尖宛如刀绞。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硬挺着僵硬的双腿，起身往外走。
见他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出来，封离的眼里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意：“下山吧，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
话未说完，澹台冥苍哑着声音打断：“求你救她。”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第14章
司命神殿白雪簌簌，整个片山上都是银装素裹。
澹台冥苍面无血色，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盘扎：“你想要什么，或者司命神殿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本尊能做到的，一定……”
“痴人说梦。”
封离冷嗤一声：“你当人命是什么？儿戏吗？”
澹台冥苍眼神空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当初她有办法让孩子活下来，现在怎么不行？”
“所以，你觉得是我们不想救她？”
封离冷声反问，额尖隐隐有青筋暴起：“澹台冥苍，你别忘了当初非要逼着她去救孩子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瑶儿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一夜白头？”
澹台冥苍空洞又麻木的眼神波动了瞬。
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些什么。
封离却先一步开口，语气里的轻蔑不屑丝毫不掩：“你有心情在这和我说瑶儿的事情，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
“我保证，他一定活的很好，福泽深厚、与天同寿。”
提到孩子，澹台冥苍高大的身躯狠狠颤了颤，心里像是有把利刃在不断搅动。
那些对待瑶华的不耐的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每一桩曾经他刺向瑶华的刀尖，现在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他的身上。
澹台冥苍心口跳动的恍若炸裂。1
紧着，他剧烈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在地上，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封离眸色暗了暗，仍旧开口催促：“快下山，不然你要是死在司命神殿里，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澹台冥苍问。
“有。”
封离漠然别过头，看向远方：“她说如果人有来世，就请求上天让她别再遇见你。”
霎时，澹台冥苍脸色灰败，眼里的光一寸寸彻底灭了下去。
他顿好久，像是觉察不到疼痛般，按住心口离开。
走出观门的那刻，他像是觉察到什么忽然回头。
想象着像很多次他下山时那样，瑶华朝着他轻笑挥手，接着说：“澹台冥苍，我等你来接我！”
“好。”
澹台冥苍眼里也染上清浅的笑意：“好，瑶儿要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接着，他顶着漫天白雪一步步迈着脚步下山。
不想才走到半山腰，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澹台冥苍身上的积雪越来越重，双腿也恍若灌了铅。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眼前一黑，栽倒在了雪地里。
……
泽沐林，药仙堂。
“药仙，本宫王儿如何了？”
“魔尊的腿被冻了太久……以后说不定会留下病根。”
“怎么会！是不是你们没有认真治！我们魔族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魔晶、灵石，你就是这样给魔尊治病的？”
“就是，你若治不好冥苍哥哥，别怪我们不再给你们药仙堂灵石。”
闻言，药仙眼里闪过抹不易觉察的鄙夷。
三界，谁不知道魔族魔后是司命神殿上的瑶华仙子。
夏萤一个人界凡女，插足了别人的感情竟然还耀武扬威。
“你们不给，我们药仙堂也不惧，若不想治，现在就滚出去！”
吵闹的争执不断在耳边响起。
澹台冥苍眉头蹙了蹙，接着睁开沉重的双眼：“瑶儿……”
听见动静，玄姬和夏萤眼神一亮，焦急的走到病床前。
“冥苍！”
“冥苍哥哥。”
澹台冥苍转动眼珠，见到夏萤后神色骤然冰冷：“你怎么还没滚？”
“夏萤，再让本尊看见你，我便让你永无轮回之日。”
第15章
药仙堂内霎时一片死寂。
药仙很有眼色，立即转身出门，还贴心的将门合上。
夏萤的脸色变了又变，接着楚楚可怜的说：“冥苍哥哥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
闻言，玄姬立即不悦的皱起眉毛：“冥苍啊，夏萤毕竟是孩子的生母，你把她赶走了，谁来带孩子？”
玄姬循循善诱：“而且她是孩子的生母，你刚好可以将瑶华休了，再娶夏萤，这样就不……”
“够了！”
澹台冥苍眉眼冷凝着，语气冰冷σσψ没有一丝感情：“同样的话，本尊不想再说第二遍。”
玄姬被直接了断的拒绝，满是皱纹的脸抖了抖。
气氛顿时僵了下来。
夏萤见冥苍母子谈不拢，眼里闪过一抹计谋落空的狠意。
她上前拉了拉玄姬的衣角，眼里满是楚楚可怜：“娘娘，谢谢您帮我说话，但现在冥苍哥哥身体不好，我还是先离开，免得影响他康复。”
说完，她眼里含着泪转身出门。
“夏萤。”
玄姬下意识去拦她，却没拦住。
她恨铁不成钢的回过头来，埋怨的看着澹台冥苍：“你说你怎么回事？”
“夏萤这么好一个女孩子，究竟哪点儿不比瑶华好？”3
“生又不能生，还要你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听着玄姬的喋喋不休，澹台冥苍冷峻的脸上闪过厌烦。
“母后，你当初用死来逼本尊说要个孩子，现在孩子有了，你再说什么本尊也不会听。”
说完，他疲惫的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他与夏萤在温泉被瑶华发现的那幕。
那天，他收到夏萤的传讯石，约他去清澜山温泉，他本想拒绝，可夏萤用自杀威胁。
澹台冥苍不得不哄骗瑶华，说是有城池有事。
再回来之时，瑶华已经得知一切。
那时，他是真的想让夏萤打掉孩子，将这一切都终止。
但是没想到，玄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和澹台冥苍一离开瑶华的房间，就以性命相挟，将手放在自己的天灵盖。
“冥苍，本宫和你父尊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要是你没有子嗣，本宫到了九泉之下要怎么跟你父尊交代？”
玄姬声泪俱下：“要是你今天执意要打了孩子，本宫也活不下去了。”
“本宫现在就去见你父尊，跪下跟他道歉，说魔族没后，都是本宫害的。”
说着，她作势就要释放魔气。
澹台冥苍心口一紧，立即上前握住玄姬的手，将她的魔气禁锢。
玄姬没了魔气，不停拍打着澹台冥苍手臂，又闹着要往墙上撞：“你这个不孝子拦着我做什么？”
“反正你心里只有你那个魔后，从来没有我这个母后，让我一头撞死算了。”
“好，我答应！”
澹台冥苍身心俱疲，拧着眉毛应声：“让夏萤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玄姬顿时喜出望外：“真的！？”
“真的。”澹台冥苍抬手捏了捏发痛的太阳穴，“以后别再寻死觅活。”
……
想着，懊悔如潮水席卷而来，叫人心口痛的喘不过气。
床榻边的玄姬愣在那里，见他实在说不动，才悻悻转身离开。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澹台冥苍再睁开眼，眼里满是悲怆。
他的母后在他醒过来之后，竟然丝毫不关心他的身体，满心满眼都只是那个孩子。
澹台冥苍心口一酸，止不住设想。
要是当初他坚持没留下这个孩子，事情会不会不一样？瑶华是不是就不会死
相关Tags: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