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你在发什么呆呢?”
温知意的声音从记忆中走出来,拍婚纱照那天的场景好像就在眼前。
傅晏琛背对着她,收起了手心紧握着的父亲的腕表。
暂时将那些血色的仇恨藏进了西装口袋里。
温知意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眸中像是盛满了星辰,连嘴角都勾着幸福的弧度。
她抱着他,眸中满含秋水:“婚纱照的一帧一像,都是我们一起为爱镌刻的不朽碑铭。”
“就算是一天,我们不在彼此的身边,这张婚纱照也会成为我们能触摸、回味的记忆。”
那时,他垂着眼看她,心情复杂,却忍不住将她的模样刻进脑海。
星河为纱,她为光。他忍不住惊叹。
等傅晏琛再回过神来时,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了婚纱照前。
而指腹已然抚在了照片中温知意的脸颊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渗入他的血管,顷刻蔓延全身。
傅晏琛一个激灵,大梦初醒般迅速抽离手。
继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温知意看向自己那心如死灰的眼神。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回沙发。
助理拿着一份文件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傅总,翡翠耳环的鉴定报告出来了。”
那天,温ℨℌ知意看见那只翡翠耳环的激烈反应,让他觉得很是反常。
尽管他不想相信温知意的话,但久经商场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残存了一丝理智。
能让温知意情绪激动,让乔心语不顾刚流产的身体安危也要找回来的翡翠耳环。
绝不会是仅仅一件定情信物那么简单。
于是傅晏琛命人仿了一只耳环给了乔心语,真的那只则送去了鉴定。
他接过报告打开,快速地浏览着,脸色蓦然一变。
只见鉴定报告上赫然写着:翡翠耳环上除了乔心语母亲的指纹,还有他父亲的指纹!
傅晏琛的手猛地一颤,脑海中瞬间闪过温知意曾说过的话。
她说,她的父亲是冤枉的。
她说,他父亲的死和乔母有关。
他一直以为那是她的胡言乱语,为了脱罪而编造的谎言。
可现在,这份鉴定报告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脸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傅先生,请您节哀,您太太温知意刚刚被送到我们医院来抢救。”
“但很可惜,她早就没有了生命体征,请您……来院认领遗体吧。”
‘遗体’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傅晏琛耳边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ʟʟʟ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
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么会死?
明明他离开之前,她还好好的,至多只是咳嗽咳得厉害了些。
‘啪嗒’一声,鉴定报告脱了手掉落在地。
他不相信,拔腿往别墅外狂奔而去。
傅晏琛几乎是跳上了自己的车,一路疾驰开往医院方向,油门发了疯一般地踩。
后视镜倒映他的表情,看似没有波澜,但已经快要爆表的仪表盘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像一头发狂的困兽,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一边疯狂地按着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天际。
惹得周围的车以为他的车失控,纷纷惊恐地给他让开路。
一辆货车呼啸而来,他眼看着就要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打方向盘,车身剧烈地摇晃。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整个车在马路上甩出一个致命的弧度。
但他依旧没有减速,因为他心里的不安和缺口并没有因为接近医院而变小。
反而越来越大,大到快要吞噬他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
他猛地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焦黑的痕迹,发出刺鼻的橡胶味。
他跳下车,发疯般地往温知意病房冲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让他心头的恐惧更深一层。
然而,他还没到,就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医生推着一张盖着白布的遗体的床从温知意的病房推出来。
白色的布单,宣告着死亡的降临。
将他所有的希望都无情地击碎。
一定是她在演戏,她说过她想离开,一定是她想离开才自导自演这出戏想金蝉脱壳。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几个箭步冲过去。
用颤抖的手,一把掀开白布。
温知意那张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她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一种绿̶解脱的、释然的笑意。
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突然全部抽走了。
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往后踉跄,狼狈地倒在墙上。
后背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窒息感瞬间将他淹没,他捂住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恍然间,他想起温知意曾经告诉过他她患上了胃癌。
最后一面时,她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中早已没有了对生的渴望。
但他不仅没有相信她,还选择忽略了她反常的身体状况。
一味地认定她只是在装病博取同情,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嘲讽她、羞辱她。
甚至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冰冷的医院里。
后知后觉的痛苦像海浪朝他迎头打来,铺天盖地,将他彻底淹没。
接下来就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后劲,让他痛不欲生,悔恨、自责、绝望……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无数把尖刀,在他的心上疯狂地切割、绞动。
江林州捏着温知意母亲的玉镯,缓步走来。
傅晏琛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来人。
江林州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身考究的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儒雅成熟。
金丝边眼镜后,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人心。
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相貌英俊,
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感。
而江林州也默默注视着傅晏琛。
只见他眼眶赤红,眼底布满血丝,俊美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
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整个人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濒临崩溃,却又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那是一种意识到失去一切的、撕心裂肺的悲伤。
“傅总,你跟温知意结婚三年,朝夕相处,却依旧没有学会用心去看她。”江林州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晏琛的心头。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染上轻蔑:“一个人最愚蠢的,就是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表象。”
字字诛心。
江林州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向傅晏琛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或者换句话来说,你的心底其实是相信她的,相信她的善良,相信她的无辜。”
江林州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凌厉:“但你选择压制下去,自以为是地执着于自己的判断,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
傅晏琛被戳中心事,那些被他强行压抑在心底的、对温知意的愧疚和怀疑,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让他无处遁形。
恼羞成怒,他猛地站直身体,大步走到江林州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衬衫衣领。
“闭嘴!”傅晏琛咬牙切齿,声音嘶哑,额头青筋暴跳。
他双目赤红:“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评判我和知意之间的事!”
江林州面不改色,平静地拍掉傅晏琛的手。
将手中的玉镯举到傅晏琛眼前,沉声问道:“还记得它吗?”
那是一只质地温润、通体碧绿的翡翠玉镯,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傅晏琛的气焰瞬间弱了下去,他猛地别过头,声音低沉而干涩:“这是……知意母亲的玉镯。”
江林州却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他缓缓道:“因为这个手镯,是你母亲当初送给知意母亲的。”
“什么意思?”傅晏琛的声音有些发颤,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江林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傅总,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处理好知意的后事。七天后,我们在‘静水流深’咖啡厅见,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静水流深”是江城最有名的咖啡厅之一,以其幽静的环境和私密性而闻名。
也是一个对于傅晏琛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地方。
傅晏琛沉默了。
他看着江林州手中的玉镯,那熟悉的翠绿色光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知道,这玉镯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他无法逃避的真相。
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
江林州转身离开。
傅晏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袭来,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双腿一软,沉重地走向温知意的遗体边。
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医生见状,正准备上前将盖着白布的推床继续往停尸间推。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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