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十章
砰!砰!砰!
猛烈的暴雨中,傅淮安一棍又一棍砸到宋棠的腿上,沉闷的打砸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传遍整座别墅。
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蓝色牛仔裤。
破裂的皮肉被雨水冲刷成惨白色,而后又有新的血流出。
到最后,宋棠已经叫不出声了,双腿也无法动弹,明明下了那么大的雨,还是能清晰地看见她身体在不住地抽搐。
连管家和保镖都忍不住偏开了头。
傅淮安出够了气,扔掉手杖,“把她给我拖进禁室,初初一天不好,她就一天别想见到太阳!”
这一次,宋棠的幽闭恐惧症没有再发作。
因为她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
最开始是疼得浑身冒冷汗,而后是高烧惊厥,到最后,她甚至麻木到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在地下室的每一分钟,宋棠都是混沌的。
中间门几度开关,应该是管家来送药。
宋棠记不清了,更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就这么在痛醒和昏迷间反复,直到被人半拖半抱进车里。
宋棠迷迷糊糊睁开眼。
是管家。
“可怜的孩子,你还有大好光阴,腿要是真废了的话,下半辈子就完了。”
“……张叔。”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今天是少爷的婚礼,家里没人盯着,我已经跟司机说好了,直接送你去医院。”
管家将一个小包塞进宋棠手中,“这是你的所有证件,如果,如果真的不想回来的话,就走吧。”
宋棠瞬间红了眼眶。
她受了两辈子的折磨,万万没想到,最后将她从深渊拉出来的,竟然是眼前这个不苟言笑,几乎没跟她说过话的长辈。
黑色轿车在山道上远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管家看了许久才转身往别墅走去。
他不知道被傅淮安发现后,自己的下场会如何,只是太过心疼那个孩子。
他老了,总归活不了多久,可宋棠还年轻,不能就此断送了下半辈子,傅淮安也还年轻,不能下半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而这些,宋棠都不知道。
她没有听管家的话去医院,而是让司机把自己送去学校。
今天是傅淮安的婚礼,也是支教队伍出发的日子,那是宋棠最后的希望,绝对不可以错过!
可是,当她拖着伤残的腿从车上下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巴车已经走了。
而她也早就被傅淮安从名单里移除了。
这是继上辈子被生挖心脏后,宋棠第二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死灰。
司机把宋棠送进了医院。
他忙着办理住院手续和沟通事宜,没法守在她身边。
二十分钟后,宋棠爬上了顶楼。
森寒的北风从天穹呼啸而来。
二十八层的高楼之上,可以将整个杭城尽收眼底。
宋棠呆呆地伏在那里,眼底满是悲凉。
这样美的一座城市,四通八达,却成了困住她两辈子的地狱。
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比生挖心脏,比活活打断双腿更痛的呢?
宋棠闭上眼,想要往下跳,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糖果,我带你走吧。”
这个昵称……
宋棠猛地转过头。
“五年没见,糖果,你还认得我吗?”
第十一章
在傅淮安之前,宋棠曾偷偷喜欢过一个人。
那就是她高中的同桌,祁越。
她暗恋了很久,却在还没来得及鼓足勇气表白时,收到了他要转学的消息。
宋棠没想过会再见到祁越,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怆然捂住脸,想遮住自己狼狈的样子,祁越却温柔地笑着,大步走过去将她从天台抱下来。
“你的腿伤很严重,刚好我要回趟帝都,要不要跟我走?”
宋棠愣住了。
祁越歪了歪头,“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连死都不在乎了,我还怕这些做什么,”宋棠垂下眼眸,“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再遇见你,我现在这样……”
祁越将她放在早就准备好的轮椅上。
“糖果。”
他轻唤着,俯身抱了抱宋棠。
“你忘记了吗?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还欠你一个愿望呢。”
这是第二次听见他这样叫自己了。
宋棠的眼角有些酸涩。
他们高中做了两年同桌,关系好到,所有老师和同学都怀疑他们在早恋。
“糖果”这个昵称是祁越很早就起的,宋棠一直嫌幼稚,为了让她接受,祁越说答应她一件事,无论什么都可以,永久生效。
“七年了,你一直没有说自己的愿望,那我今天替你许了吧。”
祁越推着宋棠往外走,“糖果的心愿是,希望祁越能够带她去帝都治好腿,然后他们一起去非洲支教。”
宋棠抬起头。
就这么撞进了祁越墨色的眼眸中。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这次的带队老师,并且还有一个助教名额空缺,南城那边的培训至少要半个月,那时候,你应该可以站起来了吧?”
仿佛摇摇欲坠的天平加上最后一块砝码。
宋棠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不嫌我麻烦的话,祁越,我跟你走。”
“我永远不会嫌你麻烦。”
祁越弯起眉眼。
他把宋棠抱上车,而后直奔机场而去。
祁越家境不错,他们坐上最近一班去帝都的飞机,甚至还专门找了个医生在飞机上给宋棠的腿先做了一遍检查。
“骨头得重接,不过万幸的是,没有感染,回帝都之后需要立即进行手术,后面配合复建的话,还是可以正常行走的。”
“那就好,我现在就来联系医院。”
祁越松了口气。
宋棠却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起飞都还处在怔愣中。
她狠狠掐了一下手背,感受到疼之后才终于相信,这不是梦,是真的离开杭城了!
祁越打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宋棠缓缓望去,只见这座困了她两辈子的城市在飞速远去,缩小,消失。
金色的阳光洒到她脸上,温暖得不可思议。
不知过了多久,宋棠突然捂住脸无声哭了起来。
两辈子了。
她终于彻底离开了傅淮安……
头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揉了揉。
宋棠抬起头。
祁越替她擦去眼泪,“别哭了,你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宋棠重重点头,“是,才刚刚开始。”
第十二章
明明是期盼的婚礼,傅淮安却觉得心里莫名的沉重。
好像正常的列车突然脱离既定轨道,慌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大喜的日子,你少给我摆脸色!”
傅父低声训斥,“这个女人是你寻死觅活非要娶的,客人都来了,你最好别让我丢脸。”
“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初初,绝不可能出现你说的事!”
傅淮安冷冷回呛。
音乐声响起,灯光暗下来。
傅淮安抬起头,看着一袭白色婚纱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林初初,明明是曾经做梦都在渴求的事,为什么心里却空荡荡的?
“淮安?”
傅淮安回过神,看见林初初有些尴尬的表情。
“司仪等你回答呢,你快说啊。”
“新郎,你是否愿意接受林初初女士成为你的妻子?”
司仪又问了一遍。
傅淮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宋棠的脸,她穿着圣洁的婚纱,笑得那样灿烂,甜美而乖巧地叫他哥哥。
“我愿意。”
傅淮安听见自己这样说。
不知道是对林初初,还是对宋棠。
“好,接下来请为你们彼此戴上戒指,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林初初的眼圈红了。
她费尽心机,用尽手段,花了快一年的时间,终于成了傅家的少奶奶!从今以后,她会有用不完的钱,再也不会有人敢看不起她!
傅淮安拿起戒指,正要推进林初初的无名指时,助理周科突然冲上了台。
“不好了傅总,您的母亲突发脑出血,抢救无效……”
话音还没落下傅淮安已经冲了出去。
叮叮当当。
戒指滚落到地上,清脆的响声。
灯光大亮,整个礼堂都乱了起来,得知内情的人一个个往外撤,很快就空了一半。
林初初僵着身子站在台上。
眼里全是茫然。
等她匆匆赶到医院时,一切都结束了,傅淮安正双手捂脸,颓丧地坐在走廊长椅上。
林初初看着他空荡荡的中指,险些咬碎了后槽牙。
这个死老太婆,昏迷这么久不知道早点死,非得挑在她婚礼上死,害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连个名分都没捞到!
可心里再恨,林初初还是挤出几滴眼泪,扑上去抱住傅淮安。
“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傅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年轻的时候陪着丈夫打拼,中年被他不断出轨戴绿帽子,小三还登堂入室,分居后又因为解不开心结病倒,
在医院昏迷了两年后,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直接撒手人寰。
好歹是正经的豪门正妻。
傅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