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块巨石重重砸在傅淮南心上。
他知道江时薇爱唐航,爱了一辈子,以至于死的时候都在叫‘航哥’。
再也看不下去,他僵硬着离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傅淮南才无力靠在路边的矮墙上,眼眶已经涨的通红。
即便再来一次,亲耳听见江时薇承认爱别人,心还是会痛……
他自嘲一笑,心却多了分明悟。
与其再走上辈子爱而不得的老路,倒不如试着放手,让江时薇自由。
傅淮南深吸口气,缓和着情绪,视线不经意扫到墙上的高考报名简章,眸光渐渐亮起。
高考!
上辈子他因为想守着江时薇,高中毕业后一直没参加高考!
知识改变命运,高考,是无数人改命的好路!
心头的茫然忽得散开,既然重生,他完全可以试试高考,走另一条路!
没有犹豫,傅淮南直接去本地教委报了名,随后才回军区大院。
夜渐深。
台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坐在书桌前复习的傅淮南转过头,只见江时薇拿帕子擦着湿发跨进来,原本空阔的客厅好像拥挤了几分。
见他还没睡,女人眼中掠过丝惊讶。
傅淮南放下笔:“去哪儿了?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江时薇脱掉外套,语调轻缓:“今天碰上了唐航,就是以前跟你提过的比我大两岁的哥哥,多聊了两句。”
傅淮南心头微刺:“你不是说他结婚之后,就搬到南方去了吗?”
江时薇手顿了瞬:“……嗯,他妻子半年前车祸去世了,家里父母没人能照顾,他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看着她眼中的心疼,傅淮南捏着书页的手缓缓收紧,没忍住问:“听说你们是同学,还在一起过,现在你还喜欢他吗?”
但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因为心底那点不甘而自取其辱?
江时薇皱眉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回答:“淮南,我们才是夫妻。”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你不上班,咱们一起去看看爸妈吧。”
说完,转身进了客房。
傅淮南望着关上的房门,惨然一笑。
夫妻?
他们从结婚起就分房睡,算哪门子夫妻?
次日。
一大早,傅淮南跟江时薇去了岳父岳母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打砸的声音。
还伴随着岳母哭喊控诉:“我伺候了你大半辈子,那个女人对你掉几滴眼泪,你就把我们存的棺材本都给了她,你让我怎么活?这婚必须离!”
“都多大岁数了,离什么离!再说咱女儿在军区当政委,她专门抓德行这块,要被别人知道她连自家的事儿都管不好,你让她面子往哪儿搁?”
他顿时停住脚,下意识看向身边神情骤沉的江时薇。
上辈子,江时薇经常说唐航可怜,也三天两头接济对方,他从没像岳母这样闹过,觉得男人就该大度一点,于是一味忍让,总想着她会回头看看自己,可换来的是什么……
江时薇推门跨了进去。
傅淮南也忙跟上前,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墙上的结婚照被砸在地上,玻璃摔得到处都是。
岳母满脸泪地坐在沙发上,被划破的手正流着血,而岳丈还一脸余怒抽着烟。
江时薇眉头拧成了个死结。
傅淮南忙拿出手帕,过去帮岳母处理伤口:“妈,不管发什么,您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刚说完,岳丈就朝江时薇埋怨起来:“你看看你妈,年纪越大脾气越臭,总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个没完!”
岳母哭着拔高声音:“我脾气臭?你把我的棺材本给你前妻还有理了?你这么爱她就去和她过啊,你拖着我做什么?”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吵,傅淮南正要劝,江时薇突然说:“爸,妈,你们离了吧。”
三人一下愣住了。
傅淮南看着她,她又砸出冰寒的一句:“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你们两个来说只是折磨。”
第3章
原来在江时薇眼里,跟他的婚姻是折磨。
胸口闷堵着,傅淮南再也说不出话。
直到从父母离开,回到自己家,他都无法排遣心口的郁气。
刚到家门口,通讯员就来找:“江政委,有个姓唐的男人来找你,他说他有急事……”
“我马上过去。”
说着,江时薇转身就要走。
刺激之下,傅淮南忽然就忍不住,拽住女人的胳膊,认真低问:“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折磨,那你……后悔嫁给我吗?”
江时薇诧然蹙眉:“乱想什么,我们和爸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不是心里装着别人?
可还不等他说出下一句,女人却忽得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塞到他手中:“这是这个月的津贴,你收着,缺什么就去买。”
傅淮南愣了愣,她以为自己说的是钱?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傅淮南莫名有种无力。
她既然爱唐航,他都主动暗示离婚了,她为什么不顺道捅破窗户纸?
这晚,江时薇果然没有回来。
傅淮南睡得很不踏实,不断的做梦。
一会儿是上辈子自己守在奄奄一息的江时薇床边,被她抓着手叫着‘航哥’。
一会儿又是不久前她当着他的面,让父母离婚,理所当然的认为该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
煎熬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上,江时薇身边的通讯员才过来传话:“姐夫,政委说这几天有事回不来,父母那边麻烦你多跑跑。”
傅淮南面色一僵。
江时薇回不来,是因为唐航吧。
上辈子,自从唐航回来之后,她就三天两头不回来。
这辈子,唐航提前回了济北,她就提前去照顾……
压下心头闷堵,他也没有多问。
反正,他这辈子已经决定离婚,江时薇和唐航怎样,以后都跟他无关。
……
几天后。
傅淮南刚到军服厂广播站,就收到去电视台的调令。
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年的成果,他沉寂的心终于有了丝慰藉,赶忙拿着调令去办公室找站长签字。
一进办公楼,同事的闲聊就飘了过来。
“你们听说没,江政委亲自来给一个离了婚的旧相好介绍工作了,她俩会不会有啥事儿?”
“不能吧,她可是政委,又对傅淮南那么好。”
“好有什么用,俩人结婚都三年了,也没有个孩子,听说是傅淮南的问题,一个男人,那方面都不行,是个女人哪有不介意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江政委她爸不也心疼那个初恋前妻,听说最近闹得鸡飞狗跳,一大把年都要离婚了!”
听着这些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酸话,傅淮南抿唇走开。
江时薇不让他碰,又怎么会有孩子……
他捏紧调令文件,强压下涌上心的酸涩往站长办公室走。
‘叩叩叩!’
敲了门,傅淮南推门而入,却见里面不只有站长,还有几天都没回家的江时薇。
诧然了瞬,他才将手里的调令递了过去:“站长,我要调到电视台去了,麻烦您签个字。”
可站长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傅淮南正疑惑,她清晰的回复就跟响雷似的在办公室里炸开。
“江政委已经把这唯一的电视台主持名额给了唐航,你这份调令没用了。”
第4章
傅淮南心登时被重重一击,下意识看向江时薇:“为什么?”
江时薇没有看他,而是朝站长说:“麻烦了。”
话落,几步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刚走到走廊,傅淮南就挣扎抽出手,心肺翻腾着灼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一个名额努力了整整一年!”
江时薇转身看着他,态度平和:“航哥上有老下有小,经济压力大,而且他之前在学校也做过主持人,这份工作给他最合适不过。”
凝着她理所当然的的眼神,傅淮南的心就像被刀尖扎着,疼的说不出话。
这时,江时薇又放缓语气,安抚似的握了握他的肩:“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是军嫂,要有军属的气量和大度,要多为人们群众着想。”
“航哥带着孩子老人,家里艰难,而你就算不工作,我的津贴足够养你养这个家了。”
傅淮南霎时红了眼,狠狠推开了女人。
“你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拼命争取来的机会,被你三言两语给了你的初恋,你居然还要劝我大度?”
越说,他越压不住委屈。
出口的话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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