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他才轻声道：“子宫摘除手术，陆兮瑗，这次是你做错了。”
一句话让陆兮瑗心灰意冷。
原来，他真的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的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绝望痛哭：“这是你决定的？沈闻憬，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无情！你是不是忘了……”
话还未说完，陆柠突然出声打断。
话里全是落寞和遗憾。
“我也好想当一个妈妈，老天怎么总是对我这么残忍。”
一句话落，房间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看着他们眼里对自己反抗的不满，陆兮瑗捂着自己的小腹，面对着孩子父亲的冷漠。
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让她崩溃不已。
沈闻憬看着她的狼狈，眼里隐约划过一抹刺痛。
许久，他才压制着想要开口。
却听到陆兮瑗带着绝望沉闷的语气在耳边乍响。
“沈闻憬，我们离婚吧！”
听到陆兮瑗的话，沈闻憬猛地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兮瑗，一字一句道。
“你要……离婚？”
他从来没想过离婚这两个字竟然会是陆兮瑗最先提出来。
她不是最爱他了吗？为什么会和他提离婚？
陆兮瑗没说话，强撑着坐起身，把抽屉里沈闻憬早就签好的离婚协议拿出来。
迅速签好后扔在他的身上，轻笑道：“不然呢？我是该多贱啊，这样还非要留在你身边。”
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色，沈闻憬突然发现陆兮瑗并未在开玩笑。
意识到这点，他心里突然迸发出巨大的怒意。
他上前狠狠揪住陆兮瑗的衣襟，口不择言道：
“离婚？你胡闹也要有个度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离了婚还有谁能看得上你？”
“陆兮瑗，我最后再说一遍，只有老子甩你的份，你别他妈给我矫情！”
听着他言辞里的贬低，陆兮瑗苦笑了声，掀起眼皮看向他。
“所以呢？你非要逼着我毫不反抗得任由你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就非要逼死我吗？”
孩子？沈闻憬的瞳孔微缩，视线下意识落在她的小腹上，下一瞬又迸射出凌厉的寒意。
“陆兮瑗，你就非要给自己找存在感吗？你就不能学你妹妹乖点吗！”
“我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这个手术你都必须给我做！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我的孩子！”
沈闻憬的最后一句话不停地在耳边回荡，陆兮瑗跌坐回沙发上，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气力。
记忆再次被拉回到两个人的初见。
那个曾经将她救出水火的男人，此刻竟用她心里最抵触的话扎在自己身上。
她固执地在脑海翻找从前的记忆，想要找出哪怕一点沈闻憬还爱她的证明。
可一遍又一遍，答案终究是无果。
他早就……不爱她了。
想明白了一切，陆兮瑗空洞的笑了，笑得惨烈。
是啊，她和孩子如今哪里比得上陆柠半分。
陆兮瑗想着，趁沈闻憬转身的时候，猛地从床上窜起，朝着门口跑去。
她跑得飞快，在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脖颈处突然传来强烈的窒息感。
是沈闻憬揪住了她的衣领。
他脸色黑沉，语气不耐。
“你又打算发什么疯？”
陆兮瑗浑身颤抖，直接跪在几人的面前。
“我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看着她不断地哀求，沈闻憬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他下意识蹲下，轻轻捧起了陆兮瑗的脸。
就在陆兮瑗察觉到一丝希望时，陆柠轻轻咳嗽了声。
让沈闻憬仿佛被烫着一般瞬间惊醒。
紧接着，一支镇定剂注入了陆兮瑗的后颈，她猝然睁大双眼，在失去意识得前几秒。
她清晰得听到沈闻憬凉薄无情的嗓音。
“带她去手术室。”
剧烈的痛感从腹部传来，陆兮瑗猛然惊醒，正对上手术室头顶刺目的灯光。
麻药好像过早的失了效。
她此刻清晰地感受着有什么东西被一点一点剥离，痛意紧随着传遍四肢百骸。
“孩子……”
陆兮瑗费尽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却又消散在空气中无人知晓。
“不好了，病人突发大出血！”
“这怎么是个孕妇？”
“快快快！赶紧终止手术！”
嘈杂的声音隐隐在耳边作响，陆兮瑗却再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感受着体内的温度一点点流失。
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一生过的好苦。
亲人，爱人，一个个把她踩在脚底。
爱恨贪痴，求而不得。
她早就没什么活下去的牵挂了。
“沈闻憬，我不要……再爱你了……”
想着，一点眼泪瞬间从眼尾滑落至发梢。
紧跟着响起的，是仪器刺耳的警报声——
等到沈闻憬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开的手术室床上，苍白倒在血泊里的女人。
再也没了声息。
眼前刺眼的一片红，让沈闻憬的呼吸徒然一窒。
他无措地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耳边充斥着各种刺耳的噪音。
直到医生扬声高喊的一句“病人家属在哪”，才将他从呆滞中叫醒。
沈闻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前似乎还充斥那鲜红的血迹。
人却下意识地转过身，在即将看到被白布覆盖的病床时产生了退缩，心下觉得只要他不看，陆兮瑗就没有死。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如今浑身僵硬的厉害。
刚想要抬脚离开的那一刹那，眼前突然一片昏暗，沈闻憬狠狠地栽到了地上。
意识迷离间，他似乎看到陆兮瑗正满脸泪水的站在自己身前。
他挣扎着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陆兮瑗……”
“陆兮瑗，不要！”
沈闻憬从噩梦中猛然惊醒，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额角。
下意识问向一旁守着的助理。
“陆兮瑗呢？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助理错愕地眨了眨眼，没吭声。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沈闻憬，身形瞬间僵住，脑海里徒然闪过几帧鲜红的画面。
他无力地蜷起手指，死死盯向助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问你！说话！”
助理长叹了口气：“沈总，太太……没了。”
听到他的话，沈闻憬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
心口痛的难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她竟然真的死了……她怎么能真的死了呢……
他不同意！
沈闻憬抹掉嘴角的血渍，慌乱地起身穿鞋。
他要去找陆兮瑗，她一定还活着，只是太生气，藏起来了而已！
没错，只是藏起来了……
沈闻憬冲出病房，逢人就问：“你看到陆兮瑗了吗？那是我的妻子！”
“她在哪？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对不对？”
他不遗余力的问着，哪怕是被人骂成疯子。
也丝毫不愿停下来。
陆柠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复杂。
她不敢相信眼前男人卑微恳求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一个总裁该有的形象。
也不敢相信，他如今的眼里心里竟然全是陆兮瑗。
她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却又很快的收敛好情绪，走上前从身后拥住沈闻憬。
语调柔软，将自己放在了下位。
“闻憬哥哥，你冷静点看看我，我是柠柠，是你最爱的柠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