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她面前精心掩藏的模样。
但她还是对裴钰瑾说的,‘来见你的每一步我都是付出代价的’,产生了好奇。
“为什么这么说?”
裴钰瑾看向沈夏离的眼神逐渐被偏执所替代。
“手握重权的将军是没有办法随意离京的,但普通百姓可以。”
沈夏离几乎不敢置信。
裴钰瑾十多年,无数伤,无数血换来的名就这样轻易的不说要就不要了。
裴钰瑾满意于沈夏离的震惊,随即又继续道。
“我送了你帮助过的那对丧母的兄妹去上学堂了,你这一路所帮助,所救度的人我都替你善后了。”
“你的信仰,你所信奉的神佛没有办法替你普渡的众生我都愿意替你,我从不信神佛,可你是我唯一信奉的神祗。”
裴钰瑾说完垂着眸,虔诚而乖顺。
沈夏离却被裴钰瑾的一番话震惊的不知作何反应的好。
她仍旧没有办法原谅裴钰瑾,却不代表她能对裴钰瑾所做的这些无动于衷。
沈夏离不知道的是,她一颗澄澈的玲珑心无论如何都看不破裴钰瑾。
他的所有,示弱也好,付出也好都只是为了攻心。
在官场上浸淫十多年,位居一品的武官的心思也不是沈夏离能勘破的。
正如裴钰瑾所说,他不信命也不信缘,更不信什么佛,他只信他自己,他所做的所有都是带着目的的。
不过他唯一的目的便是沈夏离。
沈夏离背过了身,没再看裴钰瑾,只说:“很晚了,睡吧。”
裴钰瑾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乖巧的躺在了地上。
他在黑暗中贪婪的看着沈夏离的背影,最后缓缓闭上了眼。
在充盈着沈夏离幽香的房间内,这两个多月来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天光微茫,沈夏离便拎着扫帚出门,打算去将昨日没有清扫的积雪清扫干净。
刚摸上扫把便被身后的裴钰瑾拿去。
他握着扫把飞快走到门口台阶处,手脚麻利的清扫起来。
小狗照例去缠着扫雪的人玩。
小小一只,肚子圆溜溜,走的时候都要害怕短小的撑不起肚子。
第18章
沈夏离看到小狗奔向裴钰瑾时,心头一紧。
曾经小归死时血腥可怖的画面又重新再眼前浮现。
沈夏离忙唤道:“松子,回来!”
小狗听到沈夏离的呼唤,忙停下,一脸茫然的看着沈夏离。
小狗愣神的功夫,便被一只硕大的手抓起来。
裴钰瑾有些别扭的将小狗捧在掌心,看着沈夏离道:“你是在怕我伤害它吗?”
或许是裴钰瑾眼里的受伤太刺眼,又或许是松子亲昵的蹭了蹭裴钰瑾的手。
沈夏离只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反应过激。
她上前从裴钰瑾手中接过小狗,脸上表情却很平静的反问。
“不应该怕吗?”
裴钰瑾知道沈夏离是在说他亲手杀死了她的狗的事情。
他一边觉得愧疚,一边又没有能替自己辩解的话。
“抱歉,那次是我太冲动,我知道错了夏离。”
沈夏离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转身准备回到偏殿抄经书。
进门前沈夏离顿了一下,随后回头看着裴钰瑾说。
“今日下山吧,别再来了,若不下山我也没法眼睁睁看你冻死,那我只能自己搬去偏殿住了。”
说完不等裴钰瑾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偏殿。
偏殿冷湿,没有床铺,他们两人都是在拿自己赌对方的心软。
裴钰瑾垂眸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拿着扫把慢慢讲院中和门前的积雪清扫干净,又拿起院中的斧子,将柴都劈完才转身回了沈夏离的房间。
裴钰瑾不愿意为难沈夏离,不想逼她逼得太紧,但他也不愿就此放手。
偏殿。
沈夏离坐在佛前抄经,善妙坐在她旁边,今日轮到沈夏离带着善妙礼佛。
善妙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笔,听见外面劈柴的动静没了,连忙起身讲窗户开了个小缝看向外面。
沈夏离心无旁骛,没有理会善妙的上蹿下跳。
善妙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问道:“这人将院子里的雪扫了,柴劈了,现在又回了你房里,他是打算常住吗?”
沈夏离轻声道:“不会的,他今日会走的。”
善妙不懂沈夏离为何这么笃定。
坐回原处抄经,心思却一直放在了外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夏离面色不虞的抬手轻轻敲了敲善妙的额头,板着脸道。
“专心些,再走神静心咒抄十遍。”
善妙捂着额头,悄悄瞪了一眼沈夏离。
随后专心的抄起经书。
不肖多时,外头的房门轻响。
随后传来裴钰瑾的声音:“夏离,我下山了,我就在山下的村子等你,你若要走同我说一声,好让我安心。”
沈夏离没有回答。
透过那扇窗开着的细缝能看到。
裴钰瑾起初眼巴巴的看着沈夏离的方向,等待一个回答。
随着时间越久他眼里的光便越黯淡,最后他一人垂着头灰溜溜的离开了。
善妙看在眼里,她侧头看着沈夏离有些不解的问。
“他看起很难过我能懂,可为什么你看起来也并不开心。”
沈夏离垂着眼,抄写佛经的手抖了一下,洇开一滴墨渍。
“世间事,难得两全,人的情绪也不是开心和难过能概括的,只愿你能永远都读不懂这些,保持一颗剔透的心。”
第19章
善妙还是没有听懂沈夏离的话tຊ。
但她敏锐的察觉出了沈夏离此刻很低落,所以善妙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之后沈夏离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裴钰瑾也没再来打扰过她。
只是偶尔沈夏离打开院子门能看到院外会放着劈好的柴火。
和山上没有的食物。
沈夏离知道这些东西来自谁,但她没有推辞,又或者说她没有办法推辞。
山路难行,将这些东西运到山顶的尼姑庵并不容易。
忽视还是扔掉都不是她能做到的。
这也是裴钰瑾这样做的原因。
初春。
天气回暖,山崖边那株蜿蜒的枯树冒了新芽。
偶尔也会有几个香客上来上香。
沈夏离辞行了静道大师和善妙。
善妙年幼,又养在深山心思通透却单纯。
她几乎没有经历过分别,所以沈夏离陡然提出要离开时善妙红了眼眶,抱着沈夏离不肯撒手。
“别走,我们三个不是待得很开心吗?为什么要离开,我以后做早课一定不走神,不让你那么操心了。”
“别走好不好,你走了就只剩我和师父两个人了。”
沈夏离抬手轻轻抹去善妙眼角的泪花轻声道。
“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和师父两个人吗?善妙,人的一生总会有很多匆匆一眼的过客,但只要重要的人都还在身边便不值得你落泪。”
“别难过,分别或许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善妙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在沈夏离的安慰下渐渐收了哭腔。
静道大师年事已高,她拉着沈夏离轻声道。
“若是西行之后无处可去,随时欢迎你回来,不过那时候庵里怕是只剩了善妙。”
静道大师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但沈夏离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夏离点点头,承诺到:“若我回来,一定会照顾好善妙。”
静道大师得到沈夏离的承诺微微放下心来。
两人就像心照不宣似得看了一眼善妙。
从沈夏离被收留的那一刻,她们三人的命运线便缠绕了。
佛家最讲究因果。
她受人恩惠,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有处可去,有屋可依,相应的便要承受受人之托的重任。
下山的路沈夏离没有走裴钰瑾留的那条。
她不打算再跟裴钰瑾有什么联系,所以带着小狗走了后山。
松子不像小归那样是长不大的。
松子这半个月眼瞧着就长高了不少,几乎已经和膝盖齐平了。
一路西行,沈夏离路上遇上了一个商队。
商队是从中原前往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