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怕邻居会冲进来查看情况,小声催促乔灼,“快把大门锁死、快!”
乔灼再回来,只见柳铖已经背过身去,因着用凉水的原因,正对面的镜子没有起雾气,清晰地卡到锁骨以上半掩春色,喷头里落下的水正在变小,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镜子里,水流或是顺着发梢从坚挺的鼻尖砸落地面,或是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至喉结、锁骨,在白炽灯下泛着水光。
“看、看够了没呀。”柳铖迎上镜中人的目光,笑着抱怨。
“哎呀,又不是没看过。”乔灼继续慢悠悠地巡视着,“你要不想让我看,刚才就应该关上门。”
“平常下了床就不认人的人,现在是怎么样,想要跟我一起洗啊。”说话间,柳铖长臂一伸,将乔灼拉了进来。
乔灼将柳铖眼前的湿发拨开,长指抵在柳铖的唇边:“你不热吗?”
怀抱收紧,他蹭过来:“你身上不热。”乔灼畏冷耐热,夏日里很少出汗。
未滴落的水洇湿浅色柔软的雪纺布料,乔灼被他蹭得发痒,笑道:“衣服湿了,我换什么。”
“穿我的。”
蓬头关了,断断续续地滴着水,柳铖身上也是湿漉漉的,紧拥着乔灼,水汽在狭小的空间里迅速蒸发着,渐渐急促的喘息和接吻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着。
没多久,浴室隔壁传来砸墙声,有人吼道:“青天白日的,家里有未成年呢!”
柳铖不敢再动,停顿了些时间,才没底气地回了句:“抱歉啊。”撅着嘴向乔灼小声抱怨,“你不知道,到了晚上隔壁动静可大了,搞得我都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未成年是谁搞出来的。”
从浴室出来,两人捂着嘴笑倒在床上,柳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我们小声点儿。”乔灼灵巧躲开,三下五除二将他用薄被裹成了个蚕宝宝,支着下巴歪头看他,戳戳鼓鼓的腮帮子,“你动静小不了。”
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着,空气里满是洗完澡后沐浴露的清香,乔灼和柳铖躺在床上吃冰棍降温,那种老式的、配料表只有白糖和水混合而成的冰棍,最为解渴。
时间在此刻无限延长,柳铖打了个瞌睡,再睁开眼,乔灼和太阳都在,仿佛回到了漫长的暑假。他支起身子盯着乔灼看,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确定喜欢上你的吗?”
乔灼闭着眼睛假寐,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悠闲,听到柳铖的问题,眼睛掀开一条缝,道:“你十八岁那年。”
“你怎么知道的!”柳铖惊得坐起来,将乔灼也晃醒,随后脸被双手挤得嘟起嘴,乔灼看着他无奈笑道:“你不知道吗,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柳铖十八岁那年,乔灼大学毕业没多久,工资不高,只能租地下室的房子。北京那么干燥,地下室还是潮湿的,老鼠和蟑螂才是原住民。乔灼租的房子是半地下室,窗子的一半能见到阳光,一个人能租个一室大小的房子,她已经很满意。
当时的邻居是个单独住的大妈,乔灼只知道她姓李,总是挂着笑脸,像她那个年纪的人,身边没有丈夫孩子需要照看,也没有长辈要伺候,并不多见。李大妈要离开时乔灼才知道,她只是来北京旅居,冬天要来了,她要南下继续她的旅行。
后来熟悉一点,李大妈主动向乔灼说起她的故事,两年前,她好赌还家暴的前夫被人打断腿,她独自拉扯大的儿子求着母亲去照料那个从没给过抚养金的父亲,心灰意冷之际,大妈选择出逃。
只要迈出第一步,以后的路就好走,她每到一个地方边打工边旅行,短则呆一两个月,长则三五个月,玩够了再奔向下一个目的地,这是她以往在梦里都不敢想的叛逆。
有回停电,也是这样的夏天,乔灼做完兼职回到出租屋已经 11 点,大妈邀请她去自己屋里吃西瓜,两人平常都不是爱说话的人,西瓜快要吃完,乔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鬼使神差问她,想家吗?
面前点着蜡烛,大妈思索着,烛光跳跃,跳到她的脸上铺陈神圣的柔光,那些皱纹此刻化为了时间的刻度,印证她走过的每段路,墙上的身影魁梧、高大,让乔灼心中大地之母的脸具像化,她看着乔灼说:“我在哪儿,哪里就是家。”
在此之前,乔灼听到更多的话是,女人是没有家的,这句话透着清醒后的哀怨,却是无解。意识到没家的女人该怎么办呢,是继续按照“好女人”的模版活下去,以求得别人施舍的居住权,还是干脆掀桌走出去。
没有绝对的对错。却令乔灼更清楚一个道理,自己才自己的底气。
窗外万家灯火,我在哪儿,哪里便是家。
柳铖从前只觉得乔灼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跟他大哥在一起只是看上了他家的家产。
十八岁生日那天,柳铖家里为他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会,乔灼送的礼物是一只用塑料瓶做的小熊,礼物放下人就没影,连蛋糕都没吃。
柳若檀担心她,本想让谢钖去送,柳铖却带着蛋糕追出去。
偷跟着乔灼回到她住的地下室,柳铖才发现她为了不让柳若檀担心一直撒谎说她跟同学合租在很好的小区。
路灯下,柳铖远远看到乔灼和她的邻居大妈拖着捡来的塑料瓶往家里走,他从没见过她笑得那样开心。
那一刻,柳铖明白,乔灼喜欢钱,最喜欢的是她自己赚的钱。也是那一刻,他明白,被自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不见天日的蘑菇和青苔,是用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意浇灌。
与喜欢的人消磨时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门外有野猫在挠门,提醒柳铖该放晚饭,那几个小家伙,喂了几次就天天定时定点来门口蹲着。
随后门外又响起敲门声,似乎是住在隔壁的邻居。
柳铖还以为是邻居要当面投诉他白日宣淫的行为,他脸皮薄不敢开门,隔着门问对方来意,结果人家只是来问他丢在院子里的乒乓球拍还要不要。
门打开,柳铖看到门口站着的大娘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才记起,她应该是隔壁请来的保姆。
按照他房间的格局来看,隔壁邻居室内面积估摸着也就四五十平的样子,一对夫妻、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还有还有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又请了个住家保姆,柳铖真想不到怎么还能住下。
确认柳铖不要球拍之后,大娘高兴地像个孩子,又不知道从哪捡来张桌子,中间拉了张网搭做临时乒乓球台,没人跟她打她就自娱自乐。
乔灼上大学时打过一阵乒乓球,看大娘兴致高,跟她玩了几局。柳铖在旁边观战,有一搭没一搭跟大娘聊天,顺便打听周围住户的情况。
跟柳铖想的差不多,周围住户多,人口密度大,很多都像他邻居家的情况,三代甚至是四代同堂,老房子像电路、水管管道等都有不同程度老化,存在不少安全隐患。
“你怎么还在这,不用看孩子的吗!”
他正思索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身子也不自觉跟着一颤,小时候没做作业都没被这么吼过。
大吼的人正是柳铖的邻居,对面大娘的笑容僵在脸上,局促地放下球拍,走到那男邻居身边,小声道:“孩子被他妈带着回姥姥家了,今天应该不回来了吧。”
提到这茬儿,男邻居似乎更生气:“小的不回来,我们就没饭吃是吧,我一天天上班为谁上,赚钱为谁赚,回家连口热乎饭都不配吃是吧!”
那男邻居的语气实在太咄咄逼人,柳铖心想他们家得出多少钱才能请到像大姨这种洗衣、做饭、带孩子全包的保姆,忍不住上前劝了几句。
没想到人家不听劝也就算了,还白了他几眼,然后拖着趿(ta)拉板、梗着脖子目中无人地往屋里走去:“我跟我妈说话呢,轮得着你这个外人插嘴。”
这大娘是他妈!
柳铖楞在原地,这句话半天也没消化明白,等人回屋重重关上门才想起来怎么怼回去:“她是你妈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杀了你妈呢。”
乔灼上去捂住他的嘴:“怎么,你还准备跟他干仗啊。”
“你想劝我?”
“我是给你出主意,等搬走那天再找个没人的死胡同,套上麻袋揍他一顿。”
说完,两人看着对方同时笑了起来。
第0046章 谁才是乔总的金丝雀呀
东三环内铭鑫家园的房价又涨,孟启月赶在价格顶点也在那个小区买了一套,只为了跟乔灼和秦琬宜做邻居。至此乔灼、秦琬宜、孟启月和李唯四个人都搬到同个小区。
孟启月和李唯都是爱张罗聚会的人,好不容易跟其他两位大忙人约好时间,定在周末在孟启月家举办睡衣 party,她家在铭鑫家园的小别墅区,客厅极大,摆满了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藏品,
布置得金碧辉煌、玲琅满目,置身其中仿佛在看展,用李唯的话来说,那些藏品真的都有点假了。
说是开 party,也就四个人,大家没那么讲究,乔灼家里家外的衣服风格都差不多,以宽松舒适为主,秦琬宜私下里喜欢毛绒绒卡通玩偶,穿了身连体小熊睡衣。孟启月和李唯的睡衣则走真丝奢华风。
五星级酒店的团队摆好冷餐和甜品台请孟启月验收,效果她很满意,临走前还给对方塞了些小费。食物、气氛、伙伴,一切都刚刚好,孟启月伸了个懒腰,瞥见角落里两个工作狂,与李唯眼神对视,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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