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知意不动声色,“任良娣便别操这份心了,太子妃既是有心,本宫便信任她。”
见自己的反对被卢知意不疼不痒地驳了回去,任良娣气恼。
-------
秦若楠得意洋洋地带着任良娣、崔良娣回了东宫。
如今东宫的管事权还在任良娣手中,任良娣想到秦若楠暗示自己的话,吩咐贴身宫女,“你去,给崔良娣的饭食里放些小剂量的滑胎药,不要让她真的滑胎了,就让她见红就行。”
任良娣这招谈不上多高明,但十分管用。
崔惠若是见红了,必然要见太医。
到时候太医一诊脉,月份便要暴露了。
宫女虽不知任良娣这般吩咐是何意,但还是点头应是。
崔惠对此一无所知。
只觉得近些日子,腹部总是疼痛,偏生太子给她安排的那个于太医,家中有事,近些日子一直不在太医院当值。
若是被别的太医诊脉,自己的月份,可不就是要暴露了。
是以崔惠一直忍着,未曾多言。
直到一日夜里,谢承泽与一众世家公子哥喝了些小酒,心里念卢知意念得紧,便想到了崔惠,即便是个赝品,到底能解自己的愁闷。
每每见到崔惠,谢承泽无不在想,若是卢知意怀了自己的孩子,在东宫里陪着自己,自己该有多幸福。
可是,崔惠终究不是卢知意。
压下心里的惘然,谢承泽陪着崔惠用了晚膳。
不知是今日与外朝的世家子弟们喝酒喝的多了些,谢承泽抱起崔惠便放到了床上,嘴里唤着,“知意,知意。”
崔惠月份大了,哪里经得起谢承泽这般折腾。
一个来回后,崔惠只觉得腹痛难忍。
额上全是冷汗,崔惠叫起谢承泽,“殿下,我肚子好疼。”
谢承泽被扰了兴致,冷着脸,“矫情什么?”
“殿下,我肚子真的好疼。”
谢承泽这才回过神来,见床上全是崔惠的血,吓了一跳。
这时候哪里还管是不是于太医,谢承泽只得命宁全赶快去请个太医来。
任良娣这段日子一直在盯着崔良娣的动静,听到宫人禀报,崔良娣去请太医了,激动得忙往崔惠的院子里赶,还不忘叫人通知太子妃秦若楠。
任良娣和太子妃秦若楠到了之后,见谢承泽神色怏怏地坐在外殿,老太医神色惶恐的走过来,“殿下,太子妃娘娘,崔良娣已经有孕七个月了,怎得还能行房事呢?如今崔良娣凶多吉少,还请殿下定夺。”
这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七个月。
崔良娣入东宫不也才四个月吗?
任良娣火上浇油,“太医可是诊错了脉,崔良娣入东宫才四个月,怎么可能有孕七个月?”
老太医这才知道,里面那位崔良娣估计是中了谁的计,自己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做了推手。
谢承泽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你快进去,务必全力保住皇孙的命。”
老太医瞧太子不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方才安下了心,又进了内殿。
太子妃没想到自己那天的暗示,竟然任良娣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也凑到太子身侧,“殿下,任良娣水性杨花,腹中不知道怀的是谁的野种,您定要处死她。”
谢承泽怒目瞪向太子妃,一巴掌扇过去,“孤的种,知道吗?”
秦若楠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太子说什么?是他的种?
任良娣立在一旁,胆战心惊。
怪不得太子要纳崔惠入宫,原来崔惠未入宫前,便与太子有了苟合,真是个贱人。
又庆幸自己刚才还未来得及继续添油加醋,倒是让太子妃挨了一巴掌。
这时,那老太医的徒弟走了出来,“殿下,崔良娣这胎已经保不成了,师傅让我出来禀报您,如今要为崔良娣灌下催产药,为崔良娣接生,七个月的孩子,生下来能不能活,也未可知。”
谢承泽眼眸猩红,点了点头,“孤知道了,你去吧。”
谢承泽便是再混账,崔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他的,虎毒不食子,谢承泽还是希望孩子能平安。
他并不知道崔惠早产,还有任良娣从中作梗,只以为是自己今夜非要拉着崔惠做事,才出了这等子事。
一时之间,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宫女们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崔惠凄惨的叫声从屏风内传来。
第81章 去世
谢承泽与太子妃秦若楠、任良娣在外殿一等便是一夜。
晨光熹微,天光乍亮,崔惠产下一女。
只是到底是早产,小郡主出生时,十分孱弱,让谢承泽瞧见了只觉得心中一颤,这是他的女儿。
崔惠产女后,身下血流不止,太医吓得不行,急忙跑出去,“太子殿下,崔良娣身下血止不住,只怕是不成了。”
谢承泽一愣,“你说什么?崔良娣怎么了?”
老太医又重复了一遍,“崔良娣不成了。”
谢承泽猩红着眼眶,他即便视崔惠为卢知意的替身,也从未想过崔惠这么快就离自己而去。
“给孤保住她,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谢承泽怒吼道。
过了许久,太医出来,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您有什么话要说的,便对崔良娣说吧,崔良娣所剩时间不多了。”
谢承泽眼泪砰然而下,太医说什么,崔良娣要死了?
栖凤宫里。
卢皇后刚刚晨起,便听到宫女禀报东宫崔良娣怕是不成了。
卢知意难以置信,崔良娣好端端的,怎会不成了?
宫女颤颤巍巍地道,“回皇后娘娘,崔良娣昨夜早产,今晨产下一女后,大出血了。”
卢知意面色发白,“明思,快随本宫去东宫。”
明思应是,“是,娘娘。”
卢知意已经顾不上打扮,只着了一身紫色长裙,便坐着轿辇往东宫去。
甫一到崔惠的院子前,卢知意慌慌张张下了轿辇。
崔惠毕竟是她表妹,崔惠才入宫四个月,便要命殒于此,卢知意不知道,她该如何向她大姑姑交代?
太子妃秦若楠、任良娣立在崔惠的院子里,见卢知意过来,走上前朝卢知意请安,
“儿媳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妾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卢知意摆了摆手,皱着眉,“崔良娣如何了?”
秦若楠说道,“母后,崔良娣已经不成了,太医嘱咐让太子殿下再见一见崔良娣。”
卢知意有一瞬间的怔愣,心里的石头猛然跌落,崔惠,真的不成了。
内殿里,血腥味扑鼻而来,谢承泽正坐在崔惠身侧,抓住崔惠的手,只听谢承泽道,“是孤对不住你。”
崔惠刚刚生下孩子,又大出血,这会虚弱得很,面容惨白,不见一丝血色,眼睛发着呆,一动不动。
卢知意走到崔惠的床榻前,瞧见从前一起长大的表妹如今是这等境遇,心中悲郁,“惠姐儿,你怎么样了?我来瞧你了。”
崔惠见卢知意过来,心情复杂,对谢承泽道,“殿下可否容许妾与皇后单独说话?”
人之将死,所求必应。
谢承泽哪里会不应?
崔惠脸上扯出一丝苦笑,她没有忘掉,昨夜太子在她耳边呢喃着“知意”,她知道,太子是在思念卢知意。
崔惠看向卢知意,“娘娘安好,请恕妾不能行礼。”
卢知意一怔,伸手抓住卢知意的手,“惠姐儿,你我何须如此生分?你怎会突然早产?告诉表姐,表姐会为你作主。”
崔惠眼泪刷刷地流,眼前的人,是她儿时的伙伴,是她幼时无话不谈的人。
也是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与卢知意,到底渐行渐远。
“皇后娘娘,你可知妾为何会有这些遭遇?”崔惠脸色惨白。
卢知意不明所以,摇摇头。
却听见虚弱的崔惠继续道,“太子将我当成你的替身,因为我长得像你,太子每每幸我,附在我耳边,喊得都是你的名字。”
听到崔惠的话,卢知意沉默良久。
崔惠又道,“你知道我听到太子唤你时,是什么心情吗?我嫉妒你,怨恨你,若不是因为你,也许我可以嫁给一个少年郎,好好过一辈子,可如今,我要命陨于这深宫。”
卢知意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惠姐儿,我没想到其中竟有这样的纠葛,是我对不住你,你在东宫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