闱内乱他打压太后家族,软禁德太妃,不准庄王进宫探望,后宫彻底收拾了个干净。
此举惹得朝野沸腾,议论纷纷。
彼时庄王恨极,跑进宫告诉我。
姬昌此举,不过是拿我腹中孩子做文章。
他就是为了打压外戚,才任由太后磋磨我,害死这个孩子。
“......”
我从回忆里抽出思绪,讥笑:“其中,难道没有你们母子的手笔吗?”
孩子没了,太后固然负主要罪责。
可姬昌对德太妃惩罚那般严厉,难道她没出手吗?
我管不了。
但也不代表我完全不知情。
庄王愣了一瞬。
他并不作答,很快扭过头:“总之,你的死有蹊跷。你若信我,可与我联手。”
“我的死有蹊跷,这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孩子没了以后我一直病病殃殃。
母亲带妹妹进宫探望我,又遭姬昌训斥。
紧接着他贬我父兄,我求他放过,他不肯答应。
是啊,他连他生母的亲族,皇后的母族都能打压,遑论妻族?
我这才发现,枕边人是个十足的冷血妖怪。
我渐渐绝望,一日日没了生机。
最后郁郁而终。
这不就是我的死因吗?难道我是被人陷害?
庄王摇头:“你死后,我查了一圈,发现你并非死于疾病,而是死于毒药。所以我猜,是姬昌下的毒。”
我摇头叹笑:“我做太子妃他不杀我,非等到我快病死了才杀?借口未免太假。”
庄王定定地说:“如果他要娶沈淑呢?”
我的笑僵住。
庄王瞄了一眼我的包裹:“张四语,你还不知道吧,昨夜把你丢去野林子的,是祝山。”
祝山?
我与他无冤无仇。
但元宵夜我得罪了沈淑。
所以,昨夜遇险,是沈淑要害我?
“你挡了人家的道,人家自然不会放过你。”庄王走近,又一次发出邀请,“所以你要不要,与我联手?毕竟,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细细思索他的话。
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也就是说,前世的姬昌,死了?
死在他手中?
我话不说死,只问:“你为何要与我联手?论家族,我张家式微,我父兄前途有限,帮不了你。”
庄王轻轻摇头:“可你得宠。”
他微微笑:“父皇很喜欢你,前世姬昌就是在你的帮扶下,才在关键时刻夺取皇位的,不是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以为我是能左右皇上心思的人。
我摇头拒绝:“可我今生已许配他人,不想再入宫,帮不了你。”
我望向他:“前世我已经做过一次皇后了,很没意思。况且你既然也是重生的,一定知道我生不了孩子,一个没法生育的女人,如何做皇后呢?”
庄王一愣。
我屈膝拜别:“告辞。”
走到回廊处,我忽然回头:“对了庄王殿下,您知道德妃娘娘五十岁那年会发生什么事吧?望您提前做好防范。”
庄王狠狠皱眉。
21
我确定。
庄王不是重生的。
我说我不能生孩子,他迟疑了。
可他明明知道,我不能有孕是因为剑伤。
今生没有受伤,自然不一样。
我说德妃五十岁有大事,他茫然且担忧。
他若重生,会不知道,德妃五十岁的寿宴,是他母子最显赫的时刻?
所以他知道的大致经历,定然有别人告诉他。
那个重生者,另有旁人。
不过他有句话颇有深意,他十分笃定自己是最终赢家。
那就是说,至少在那个重生者的视角里,姬昌最后真的栽在庄王手里。
这倒稀奇。
前世我死的时候,姬昌在朝堂不能说说一不二,但也已经把德妃娘家收拾得差不多,怎么会输呢?
我思来想去没头绪,甩了甩脑袋。
我何必替姬昌担心。
今生很多都和前世不一样,我只要安静嫁人,远离皇室就行了。
我离开行宫。
哥哥在等我,他说,有人求见。
我纳闷,那人裹着粗麻衣,脸和头发稍微收拾了下,但依旧盖不住脸上的伤。
他瘦得厉害,双颊凹陷,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是许乐毅。
皇上遵守诺言,把他放了。
他望向我,抿了抿唇,转头看我哥哥:“张公子,可以和令妹私下说两句话吗?”
我哥哥义正词严:“当然不行,你可是要杀我妹妹的凶手。”
哥哥不同意,他也不再强求。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你生母刘氏,是哪一年去世的,葬于何处?”
我平静道:“我三岁那年去世的,葬在张家陵。”
他默默想了会,忽然苦笑:“原来她离开后只活了五年。”
他念着母亲。
是我的娘,也是他的娘。
我不忍心,劝道:“听我嫡母说,她一生都很辛苦,最后几年还行,患病走的,去得也快。”
我的嫡母对待妾室都很宽容,她不会撒谎骗我。
许乐毅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对不住,我有我的苦衷。”
我理解。
他是姬昌唯一信赖的人,堪称心腹,自然一切为主子着想。
说目标是我,不会把姬昌拖下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想了想:“回去好好养伤吧,过段时间我带你去拜一下我娘。”
他点头:“好。”
他离开后,哥哥十分不解:“四语,你是张家的女儿,就算你娘跟他有什么瓜葛,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可是马上要嫁人的大姑娘,总不能有这样一个『亲戚』。”
我莞尔一笑:“我知道,哥哥怕我跟你不亲,不会的。”
我哥哥气急败坏:“这哪跟哪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这个哥哥才能不行,但对家里兄弟姊妹还不错,所以我打小听他的话。
他怕许乐毅的身世与我扯上关系,惹人闲话,这才百般劝谏。
但他不知道,我对许乐毅宽容,并不只因血缘。
前世,许乐毅是我嫁入东宫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刚成为太子妃的第一个月,东宫所有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从没管过家,更别提跟猴精似的宫人打交道。
我的贴身丫鬟连热水都要不到。
我求见太子,下人说,太子不想见我。
大冬天,我跑了一路,又冷又委屈,终于忍不住躲在回廊角落里抹眼泪。
许乐毅正好经过。
他守在不远处,遣退旁人,任我哭了个够才过来。
他递来一方帕子:“太子妃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来找属下。”
他亲自送我回去,后来不知说了什么,东宫里的下人便收敛多了。
后来我被姬昌软禁,他隔三岔五过来探望。
有时候带些我爱吃的糕点,有时候送些外头时兴的东西。
他怕我无聊,还逮了只幼猫带过来。
小猫日益长大,每次姬昌过来,它都会扑过去咬他的衣角。
姬昌想摸一摸,小猫就跑得老远。
气得姬昌指着它骂:“迟早有一天孤要把你丢掉!”
不过姬昌没舍得丢的猫,最终被一个侍妾弄死了。
寒冬腊月,溺于冰湖。
宫里容不得天真烂漫。
即使是一只猫,也难逃恶毒算计。
最后时光,我与姬昌老死不相往来。
唯一肯见的人是许乐毅。
他也比从前来得更勤,日日来看我。
我与他攀谈,说着说着就哭了:“许侍卫,我好想吃小春做的糕点啊,可是小春已经不在了......”
他心有不忍:“我去张府找老厨子,肯定还有人会做的。”
我离世那日,吃了他带来的点心。
点心味道和我从前在家吃的一样,甜丝丝的。
我气若游丝,勉强挤出微笑:“许乐毅,多谢你送我一程,我要走了。”
他不忍别过头:“娘娘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会好的。”
会好吗?当然。
因为我终于解脱了。
我最后见到的人,是许乐毅。
在我和姬昌十年怨偶生涯里,他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对我很好的人。
所以即使今生他迫不得已出手伤我,我也愿意原谅他。
回过神时,我哥哥还在唠叨劝我离许乐毅远点:“哥哥叮嘱你的,听到没有?”
我点头:“听到了。”
我抱住他手臂,讨好地笑笑:“我还是和哥哥最亲。要不是哥哥放心不下,求陛下派人找我,我怕是不能活着回来。”
哥哥纳闷:“你在说什么?我是清晨被人通知才知道的。无旨宣召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