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不迭的应声道:
“小事一桩,我必然给你挑一个做事稳妥的婢女。”
“只是……”
只是两字一出口,严诺只觉着脑门叮的一声,顿时诧异万分。
怎么,塞了两个人还不够?
刚想打断晏修接下来的话,却听见晏修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那二进的小院子又破又小,你们三人住,太过拥挤了。”
“况且,你得有个正儿八经的画室,对不对?”
“这么的,我安排人把院子重新修葺一遍吧。”
“你若是不愿意与我有金钱上的牵搭。”
“那修葺院子的银两你自己出,我负责安排工匠,如何?”
严诺瞧着晏修那一副言辞恳切的挚诚模样,心里一阵惊奇。
本是置办一辆马车的小事儿。
竟叫他硬生生的得寸进尺,又是塞人、又是修葺院子。
还真是一个图谋不轨的家伙。
不过转念一想。
留两个晏修的人在身边,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
毕竟还有徐敏那一个大麻烦。
谁知那个安国公府的傲娇小姐,以后会不会对自己发难呢?
留着晏修的人在身边,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挡一挡无妄之灾。
思及此,严诺挂上一副温婉的模样,柔声道:
“好,就依世子所言。”
晏修嘴角一扬,即刻喜笑颜开了起来。
晏修这家伙不仅把话说的好听,事情办的更加利索。
第二日刚至辰时,袁朗就叩响了严诺的院门。
严诺开了院门,乍眼一瞧。
袁朗身后立着一男一女两位二十多岁的仆人。
倘若仅仅只是如此,倒并不会叫人诧异。
让严诺惊诧的是,这三人后面跟了一长条儿拿着工具的工匠们,晃眼一估算,约莫着得有百十来号人。
这是让人来修葺院子的吗?
恐怕是来拆房子的吧。
瞧着这阵仗,怎么都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安排。
晏修这家伙恐怕是蓄谋已久了吧!
院门一开,袁朗就对着严诺行了一礼,直言道:
“严娘子,世子心里惦记着你的事,昨晚张罗了一夜。”
“今日天刚亮,世子就命我将人带过来,给严娘子见一见。”
“严娘子若是觉着这两人能用,便留下他们。”
“倘若是觉得不称意,我立马再换两人带来。”
言罢,袁朗立刻闪身一退,站到了旁边。
袁朗身后那位女子,先一步对着严诺行礼开了口:
“奴婢见过姑娘。”
严诺顺势一打量,这是个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
长相并不出挑,言行间沉稳干练,一看就知是个做事稳妥、有分寸的女子。
严诺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
女子行礼回道:
“倘若姑娘收下奴婢,奴婢就是姑娘的人,还请姑娘赐名。”
这话一出口,倒叫严诺的心里添了几分讶异。
奴婢让主子赐名,是有表忠心的含义在里面的。
这是为了让自己放心留下她吗?
也不知是不是晏修的授意?
罢了,与其在这里暗自揣测,倒不如顺水推舟。
晏修的人应当不会暗存什么歹心。
取个什么名字呢?
忽而空中扬起了一阵鸟鸣声,严诺抬眸远眺,目光随着飞鸟望进了云朵里。
还是飞鸟在空中自由惬意。
她莞尔一笑,回道:
“你就叫云雀吧,可好?”
云雀福身一礼,恭敬回道:
“云雀谢姑娘赐名。”
第24章 偶遇故人
一旁的男子见状,顺势往前踏了一步,对着严诺行礼道:
“小人见过姑娘。”
严诺定睛细细一瞧。
男子的五官与云雀有几分相似,瞧着比云雀要年轻一些。
便问道:
“你们是姐弟?”
云雀回道:
“回姑娘,他是奴婢的胞弟。”
“家中父母早亡,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家中再无旁人。”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晏修把姐弟两人都送来,就是为了打消严诺的顾虑。
一家子两口人都在严诺的手里,还怕这两人不忠心吗?
晏修这家伙,心思倒是细致的很。
严诺点了点头,对着男子轻声道:
“你就叫云峰,可好?”
云峰赶忙行礼道:
“云峰谢姑娘赐名。”
袁朗见严诺收下了两人,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两人可是晏修从世子府里精心挑选的,忠心自不必说,云峰的身手还不错,能时时刻刻的护着严诺。
袁朗将两人的身契交给严诺,并向严诺引荐了修院子的工长。
事情办完,袁朗便回去复命了。
既然来了这么多的工匠,严诺索性把院子让给他们去折腾。
她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去办。
临川的名号虽然在昨日的赏花宴上展露了头角,可是离着严诺的预期,还差的很远。
倘若想要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自己送上门来与她交善,现下还需把临川的名声,再添上一把火才是。
严诺将云峰留在院子里主持修葺事宜,只嘱咐了院子里的海棠树不能靠近,其余任由云峰发挥便好。
她坐上云雀驾的马车,径直往内城里行去。
严诺记得,醉春楼的附近有一条花柳巷。
花柳巷里面有个叫阿福的年轻乞丐,阿福虽是乞丐,可是脑袋活络、人又激灵、办事儿还妥帖,是个京城百事通。
要想临川的名字迅速在京城里声名大噪,还得去使唤阿福办点事儿才好。
京城的西边儿,挨着护城河有一条西台大街。
西台大街上林立的,全是赌坊、瓦肆、勾栏院、教坊司等等,诸如此类的销金窟。
醉春楼在京城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自然立在西台大街中心的位置上。
西台大街的热闹与繁华,通常只在夜里绽放,现下还未到午时,一整条街好似依旧沉浸在睡梦里,安静极了。
连着马车行驶的哒哒声,都被空旷的街道无限放大。
就在马车快要经过一条小巷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女子哭诉声。
严诺在马车里听的清楚。
是一位女tຊ子在向父亲哀诉,不想被卖入醉春楼里。
严诺撩开车帘的一角,漫不经心的一晃眼,恰巧看见了那女子的脸。
严诺心头猛然一惊。
这女子不正是珠翠吗?
上一世在醉春楼里,珠翠帮她挡过一场灾祸,算是有恩于她。
今日竟然巧遇了正要被父亲发卖的珠翠!
既如此,那自然要管一管的。
严诺敲了敲车厢,示意云雀停下马车。
马车一停,严诺下车就径直朝着那对父女走去。
珠翠的父亲瞧见一位气韵不凡的女子,从豪华的马车上下来后,朝着他们走来。
瞬时一愣,立马收回了要打珠翠的手。
对着严诺就露出一口大黄牙,止不住的点头哈腰:
“敢问贵人是不是对草民有指示?”
倒是个挺会趋炎附势的小人。
严诺在离着他们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她的视线在珠翠父亲的脸上一晃。
这人蓬头垢面,蜡黄干瘦的脸上,嵌着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球,好似熬了好几宿的大夜。
这人八成是个赌徒。
严诺的视线最终定在了珠翠的身上,冷着声调道:
“你要卖她?”
珠翠父亲一听严诺这般问,立时添了兴致:
“回贵人,这是我家大女儿,能干苦活儿,未曾许配给人。”
“您瞧她水灵着呢,我若是卖去醉春楼,能换不少银子。”
这是有意在严诺的面前,把珠翠抬抬价。
真是个该断子绝孙的混账!
严诺冷着脸,直言问道:
“醉春楼给你多少银子?”
珠翠父亲一听严诺这般问话,心里乐开了花儿。
今日还有这等好事,竟在半道儿上遇着送钱的贵人。
他狗胆一壮,报出了自己认为的天价:
“醉春楼可给我十两银子呢!”
“倘若贵人想买她,怎么都得比醉春楼给的价高吧。”
第25章 再无关系
不过十几两银子,严诺还是可以轻轻松松拿出来的。
可倘若这般轻易的就给了银子,这赌徒八成会贪得无厌,往后再来骚扰。
严诺立时挂上一副嫌弃的模样,拒绝道:
“这小女娘太瘦弱,十几两买回去是个亏钱货。”
“既然醉春楼愿意用十两银子买她,你就送去那儿吧。”
话音一落,严诺转身就走。
她心里清楚的很,醉春楼买这样的女娘,向来不超过五两银子。
珠翠父亲见严诺要走,赶忙松口道:
“贵人您别着急走啊。”
“瞧您是个和气的主子,这丫头卖给您我也放心。”
“您想多少钱买她?若是合适,就直接给您领走。”
珠翠这会儿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跪坐在她父亲的脚边,听着她自家父亲这般讨价还价的卖她,已然生无可恋了。
严诺听了珠翠父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