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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安。”
　　云娘上前给老太太行了个礼，老太太将人上下打量了好几回。
　　“再走近些。”
　　云娘不明所以，但还是慢慢上前，走到了离老太太几步远的地方。
　　“嗯，上回就说你是个标志的，是不错。瞧你的年纪也不过就十八九吧，皮肤就是好。”
　　云娘不敢多说，只是恭敬回话：“十九了。”
　　“可惜了，就是带着个孩子，不然我还能给你张罗张罗婚事。”
　　云娘一愣，连忙跪下：“老太太，我只是想进府当差做事，赚点傍身的银子！”
　　老太太眼神不变：“当真吗？”
　　“当真！”云娘急切说道，连带着语气都激动了几分，老太太见状沉默了片刻，这才让人起来了：“瞧你，我就随口说说罢了，你这么好的手艺在大厨房做事，给你指婚做什么，起来吧。”
　　云娘松了口气，肖氏这会儿开口笑道：“定是咱们梁厨娘手艺太好了，合了老祖宗口味，姨奶奶想长长久久把人留下，这才要张罗给你成家呢。”
　　云娘疑惑豁然开朗，垂着眼道：“只要老太太不嫌弃，我在王府定长长久久认真干着。”
　　元氏也忙道：“云娘可是我张罗进府邸的人呢，祖母要指，也得从我房里选！”
　　老太太这会儿消了疑虑，也愿意顺着这俩打呵呵：“好好好，人老了，就喜欢看见家里和和美美的，怪我啰嗦了！”
　　一直没说话的程氏这才笑了笑道：“祖母也是一片心意，梁厨娘这模样标志，指给普通人倒是还可惜呢，三弟妹，若是将来从你院子里挑，怎么说也得小厮管事，可不能许给一些小厮。”
　　所有人都是一怔，刘妈妈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皱。
　　大太太这话也有点太……
　　元氏不动声色看了眼老太太，见老太太眉眼里也闪过一丝不悦，便没应程氏这话，只是她还得说什么周璇过去，可还没等她开口，院外福贵的声音忽然传来：“王爷来了！”
　　所有人一怔，连忙站直了几分，云娘也赶紧和刘妈妈一道站到了边上去。
　　傅盛江笔直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正厅门口，不知为何，神色有几分冰冷，进屋之后给老祖宗行了个礼，至于其余人，看也没看一眼。
　　老太太：“今儿过来，可是中午又要走？”
　　傅盛江点头：“寻到了治理水患的大能，孙儿亲自去一趟。”
　　“也是辛苦，可用过早膳了？”
　　“还没有。”
　　“那正好，一道用吧。”
　　厅堂里两张桌子，原本程氏和元氏都要陪着老太太坐，这会儿王爷来了，她们也只能和柳氏肖氏在一起，主桌上就剩下王爷和老太太两人，傅盛江此时才淡淡看了眼云娘。
　　她本就小巧，这会儿更是整个人都缩在刘妈妈身后。
　　胆小如鼠。
　　傅盛江脑海中忽然就冒出这个词。
　　他今早原本是不打算来福寿堂的，但福贵无意提到的消息竟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过来了。
　　“祖母喜欢这厨娘的手艺？”傅盛江喝了一口豆腐脑，状若无意的问。
　　这厨娘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一时间，福寿堂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角落里的云娘。
　　老太太看了眼自己的孙子，笑了笑：“是有些好奇。”
　　“若祖母喜欢，让她来福寿堂专程伺候您就是。”
　　云娘心中又是一咯噔，老太太哈哈笑道：“还是去云水阁吧，我已经老咯，吃不了太辣太硬的东西，留在我这可惜了，就是喜欢尝个鲜，仲林你先前胃口不好，她有这本事，就让人好好伺候着。”
　　傅盛江没说话了。
　　而云娘还懵着，直到刘妈妈扯了扯她的袖子，云娘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于是连忙上前行礼叩拜：“谢老太太、谢王爷。”
　　老太太看了她最后一眼：“王爷赏识，之后你就好好干，王府不缺银子，只要差事做的好，什么都有。”
　　云娘：“是……”
　　傅盛江余光瞥了眼和兔子一般瑟瑟发抖的身影，忽然心情大好。
　　而其余人，神色各异，程氏默默放下了碗中的筷子，桌子下的另外一只手已经要把帕子捏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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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盛江并未在福寿堂多留，用过早膳之后就抬脚离去，大厨房的人撤下碗筷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前脚刚走，福贵就笑着追上了：“梁厨娘。”
　　云娘连忙停了下来，此刻她心中还无法平静，大户人家的哑谜她就是听不懂，整个人也是云里雾里的，但有个事她是搞明白了，那就是她以后就不在大厨房待了——以后她就是云水阁的人了。
　　可今儿到底是算怎么回事？是老太太派的，还是王爷的意思？她傻乎乎的，还没搞懂。
　　不过有一点，王爷先前让她去云水阁她给拒了，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福贵上前笑道：　“云水阁先前没设小厨房，奴才今儿就着人安排下去，估计还要个几日，这几日就劳烦您在大厨房委屈一下了。”
　　在大厨房委屈……
　　云娘哪里敢接这个话！立马道：“劳烦福公公了！我在哪里都好，怎么都行……”
　　福贵看着这个憨憨的小厨娘一直想笑，也的确忍不住笑了：“王爷看重您，您就别谦虚了，那就先这样，老奴先走一步。”
　　云娘行了礼，等福贵走后，刘妈妈才开口道：“你这老实模样也算是过关了，之后就在云水阁好生当差。”
　　云娘呆呆点头，“多谢刘妈妈。”
　　刘妈妈也笑了：“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和我可没什么关系的。”
　　福寿堂安静了下来，老太太喝了口茶忽然问身边的木妈妈：“你怎么看？”
　　木妈妈笑：“老祖宗问的是人还是今天这事？”
　　老太太抬眼看了她一眼，木妈妈连忙笑道：“这人嘛，依老奴看是个老实的，就是太老实了，都显得有点蠢笨了，这算怎么说，傻人有傻福？谄媚主子这事看着不像是真的，那酥饼也是专程给禾姐儿做的。”
　　“这我自然晓得。”老太太笑了下：“我在宫里多少年，那些个手段，管他是明面的还是暗里的，清高的还是下作的，老婆子都见过，她这模样，不像。”
　　“是呢，也就是王爷从前过得太简单些，但咱们府里的眼睛又多，盯着的就多，什么个风吹草动都喜欢说道。”
　　木妈妈这话让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没说话。
　　片刻后又道：“那你觉得，仲林是什么意思？”
　　“这……”
　　木妈妈想了想，“依老奴看……这的确不像是王爷的意思。”
　　不过是个小厨娘罢了，说是给摆鸿门宴都算抬举，可王爷今儿真又来了，还把话都递到了老祖宗嘴边……
　　老太太忽然大笑起来：“也好也好，只要是顺了我孙儿的意思，他高兴就好。”
　　木妈妈也跟着笑：“老祖宗开明。”
　　云水阁从前也是有些过于冷清和无趣了，之后怕是会热闹一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