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烨梁穿着来住院那天的衣服,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时,外面又下起雪。
他顶着雪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本想着收拾点什么就退租离开。
但看了一圈,都没什么重要的。
唯独一块手表——
那是祁语诗送他的二十岁礼物。
从她送给他,他就没有戴过,因为不舍得。
此时,柯烨梁站在镜子前,将手表小心翼翼戴在了手腕上。
真好看。
柯烨梁的视线又被泪水给模糊,但这次是疼的。
他脑袋里的神经像是在跳,狠狠刺痛着,疼得他重重摔在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蜷缩着,用力抱紧自己。
柯烨梁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可就在最疼的时候,他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阿烨?柯烨梁!”
这声音太熟悉,柯烨梁费力睁开眼,就对上祁语诗紧张关心的目光。
她抱着他,语气愤怒:“为什么一声不吭跑了,你不打算治病了?!”
柯烨梁意识破碎,却还是摇头:“不……不治了。祁语诗,你放开我。”
祁语诗却没松手,反而问:“那如果我嫁给你呢?”
“柯烨梁,如果我们结婚,你能好好治病吗?”
第5章
柯烨梁没能回答祁语诗。
在她话音落下后,他的头猛烈一疼,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回到了医院。
刚睁开眼,耳边便传来祁语诗平淡的声音:“醒了,还疼吗?”
柯烨梁下意识摇头,但紧接就想起了她在出租屋里说的话。
祁语诗要嫁给自己,她要和他结婚?!
可为什么?
她之前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瞬,就有了答案。
不是喜欢,而是可怜和同情。
柯烨梁慢慢坐起来,嗓子发干:“你……”
祁语诗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结婚的事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我也已经和家里说过了,他们都很喜欢你,没什么异议。”
“你也不要想太多,不是可怜你,是我想结婚。”
从喜欢她的那天起,这十年来柯烨梁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祁语诗有一天会和他求婚。
但不该是这样的。
他直直望着祁语诗的眼睛:“那陈景焕呢,你不是喜欢他吗?”
提起陈景焕,祁语诗眸光微闪。
这时,她的手机振动起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屏幕上闪动着“陈景焕”的名字。
莫名的,柯烨梁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他不喜欢这样,干脆垂下头:“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去接吧。”
祁语诗却挂断了电话:“我陪着你。”
柯烨梁没再回应,想用沉默来拒绝她自以为是的好意。
不能否认,他心底是高兴的。
可他知道这一切就像梦似的,终有一天会醒。
药力作用下,柯烨梁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回头看去,祁语诗已经不在病房里。
而病房门开着条缝,外面故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丝丝缕缕传进来。
柯烨梁本来没在意。
直到门外响起忽然抬高的男声:“那我算什么?”
是陈景焕。
柯烨梁愣了几秒,屏住了呼吸光脚下地走到了门口。
眼前一幕如千万根针扎进了他的心脏!
昏暗的走廊角落中,陈景焕和祁语诗坐在一起,他红了眼,模样受尽了委屈。
而从不曾低头的天之骄女祁语诗,微微低头,亲在了陈景焕的眼睛上。
柯烨梁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一个女人去亲一个男人的眼睛,那么便是爱到了极致。
因为她学会了克制。
柯烨梁身形一晃,及时抓住门把手才没有瘫软跌倒。
许久,他麻木地回到了病床上。
而这一夜,祁语诗没再回来过。
柯烨梁第二天要做第一次化疗。
他心里害怕,希望能有个人陪自己。
但祁语诗不在,他却又觉得轻松一些。
化疗很疼,柯烨梁被送回病房时浑身都是冷汗,脱力到脸色惨白。
他本来想好好休息,却没想到病房里还坐着个人。
是他和祁语诗共同的朋友费白薇。
柯烨梁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强撑着精神问:“你怎么来了?”
费白薇摸摸脑袋:“听语诗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儿吧?”
“脑瘤。”柯烨梁气息微弱,“迟早要死。”
费白薇一脸惊愕,欲言又止。
柯烨梁看在眼里,微微皱起眉:“有话你就直说。”
说完也好赶紧离开。
费白薇看上去很纠结,但终究还是开口:“阿烨,作为朋友,看见你这样我很心疼。但昨晚语诗来找我们喝酒,喝个烂醉……”
“说句不好听的,既然你要死了,那就别用这个病逼着她和你结婚了吧?”
第6章
柯烨梁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时间,他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她亲口说的……我逼她?”
费白薇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虚别开眼:“没,但她突然来找我们,说了一句你病了和你们要结婚了,就开始狂灌自己酒。”
“你对她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不明摆着……”
余下的话她没说完,但柯烨梁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他喜欢祁语诗。
而如今他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他逼迫的。
柯烨梁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他喘不上气。
见他状态不对,费白薇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祁语诗。
她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他:“阿烨,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柯烨梁清楚闻到祁语诗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她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她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柯烨梁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
他用尽全力将她推开:“离我远点!”
祁语诗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柯烨梁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他的思绪被她所牵扯,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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