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给她高额的报酬，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穷苦人家的孩子要成为别人的替身？
扎西彭措站在一旁，小声道：“烨凛哥，我这样的人能够得到人的赏识已经很不错了。”
扎西彭措的自卑是骨子里的。
可程烨凛知道她这样的人，生来就应该站在璀璨的舞台上，手握着话筒唱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不应该成为谁的替身，她就是扎西彭措。
所以他将她拉到一旁，耐心地解释：“人生是你自己选的，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之后你还觉得你愿意和这家公司签订合同，到时我就不拦你。”
说完她重重地点头。
程烨凛又和负责人解释：“我们可能还需要商量商量，明天一定会给你答复。”
负责人凝着他们的背影，道：“程先生，扎西彭措，好好考虑清楚！”
走出了青蓝娱乐的门，程烨凛先是去了影音店，买了一个拖行的音响和话筒。
音质都算不得上乘，但在扎西彭措绝对的天赋面前，无甚影响。
之后他带她来了京市的世贸商场，京市的市中心，人流量最高的地方。
他拿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将话筒递给她：“就在这唱。”
扎西彭措茫然地点了点头，但最开始还是有些怯弱。
他就在身旁鼓励她：“扎西彭措，想象你现在在大草原上，四下无人……”
她重重地呼出了口气，然后深深地闭上了眼。
繁荣的市中心很嘈杂，但扎西彭措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又像是高山上空旷的回音。
惹得很多人驻足。
到最后一曲终了，扎西彭措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她的身旁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儿。
她放下话筒那一刻，四周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他想这就是艺术所在，这就是歌声的意义所在。
第20章
收拾完东西，他们坐在餐馆的那一刻。
程烨凛问扎西彭措：“还想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身，替别人唱歌。”
“可能会赚钱，但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知道这道声音的背后是扎西彭措。”
扎西彭措郑重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原来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的歌声。”
“烨凛哥，谢谢你。我想清楚了，我想成为扎西彭措，我想我的歌声带给别人力量的同时，别人能知道，带给他们力量的这道声音是属于扎西彭措的。”
普通人斗不过资本。
所以最后扎西彭措被逼得退了赛，但好在那天在世贸唱歌的视频被人疯传。
扎西彭措火爆全网。
趁着热度，程烨凛替扎西彭措在网络上注册了自己的账号。
同时也在各大音乐平台上为她注册了账号。
有很多活动的主办方来邀请她参加，但他让她通通都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扎西彭措想要站上的是更大的舞台。
好在最后有个天后级别的歌手看上了她，愿意手把手教她带她，程烨凛也终于落下心来。
终于有了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和许眠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程烨凛去的那天早上，买了一套新的衣服穿上，把自己收拾妥当。
扎西彭措站在他身后冲他笑，她说：“烨凛哥，我也祝你以后人生璀璨。”
程烨凛笑了笑，说：“一定会的。”
……
民政局。
工作人员的印章敲下的那一刻，程烨凛终于露出了笑。
许眠看着他的笑，心就好似被丢入冰天雪地之中，只剩下冰寒。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许眠冗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说：“烨凛，如你的愿了。以后就打算一直留在西藏援教吗？”
他淡淡看向她，然后说：“我没想到那么往后，现在在那边我觉得过得很充实。”
她嗫嚅着唇，沉默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正要走，身后却有一道声音将她叫住：“国安哥！”
他回头一望，这才发现消失良久的江楚耀抱着孩子，满脸疲惫。
“国安哥，过去的事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程烨凛顿了瞬，道：“你求我原谅做什么？以后我们互不打扰就行了。”
江楚耀哽咽着声音说：“国安哥，我求你帮我和静萱姐解释解释。静萱姐最听你的话了，让她别抛弃我和孩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说得莫名，也让他觉得恶心。
“江楚耀，我和许眠已经离婚了。你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我。”
说完他拔腿要走，江楚耀却抱着孩子哭得凄惨。
“静萱姐，我求求你了。过去的事是我不对，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我们过去的回忆是真的，我对你的心也是真的。我求你了，别抛下我。”
“孩子生了很重的病，我什么都没了，我现在也没钱给她治病，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许眠眸色一黯，仍是拿出手机给他转账。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笔钱，以后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第21章
程烨凛不顾许眠的呼喊，转身就走。
迎着清风，这一刻，有泪决堤。
程烨凛很庆幸，庆幸在相识的第八年认清了许眠。
很庆幸他的人生还能有重新选择，重来的机会。
离开后，他来了天使公馆，他给腾腾买了最爱吃的蛋糕和新出的汽车模型。
他坐在沙发上，看向墙壁上那永远停留在六岁的稚嫩面孔。
说：“腾腾，现在爸爸已经成为了一名援藏教师，你没能做到的事，爸爸替你做到了。”
说完他又拿出手机，一张一张照片给他看。
“腾腾，你看，这是爸爸第一天到藏区。还有些高反，但好在援藏的老师来自五湖四海，都对我很照顾。”
“你看这些哥哥姐姐都比你大，他们知道了你的故事。说以后想成为一名医生……”
说着说着，程烨凛的喉间只余一阵哽涩。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给他唱着他最喜欢的歌儿哄他入睡。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一曲终了，他才起身。
他摸着墙上他的黑白照，道：“腾腾，爸爸下次再来看你。”
从天使公馆出来，他去了他和腾腾最爱吃的那家面馆，以前也和许眠常来。
他还记得腾腾三岁的时候，不愿意走路，非要坐在许眠的肩膀上。
许眠没办法，就只能架着他走。
结果却在面馆的门口碰见了自己曾经的员工。
彼年，许眠已经小有成就，是业界新贵。
对工作一向严谨的许眠，穿着高定职业装，肩膀上驮着小小的人儿。
员工悄悄在背后笑她，偏偏声音还不小，一声不落地被他们听见。
腾腾却越发起劲，扯着许眠的领口，大喊：“马儿，马儿！驾！”
许眠无奈，只能驮着他开跑。
她说：“孩子开心就好了。”
那天晚上，晚风微凉，他觉得他找对了妻子。
都说婚姻是一场豪赌，但程烨凛觉得自己不会输。
可他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却是物是人非。
他走进了面馆，老板愕然，问他：“程先生，你儿子没来吗？”
程烨凛一怔，不知道如何回她。
她自顾自憨憨地笑了笑，又说：“快过年了，腾腾肯定跟在妈妈身边吧。今天是在这儿吃还是打包？”
“腾腾今年都六岁了吧，我女儿还经常问腾腾哥哥这段时间怎么没来了呢？”
他淡淡道：“一份，在这儿吃。”
老板有瞬错愕，但也止住了，没再往下问。
淡淡的牛肉香裹着眼泪，好涩也好咸，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快要过年了，外面有鞭炮声响起，他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往外看去。
好像又看见腾腾坐在许眠的肩膀上，朝他喊：“爸爸，你怎么一个人来吃？你要记得给妈妈和腾腾打包呀……”
他缩着鼻涕，正要喊老板打包。
一眨眼，腾腾却已然消失。
恰在此时，一对年轻的夫妻推门而入，那女孩俏笑着说：“你这个笨蛋，都说了是骗你的……”
喔，原来腾腾是骗他的。
程烨凛转身扫了码付钱出门。
老板却追了出来，叫住他：“程先生，要天天开心呀。”
第22章
程烨凛和老板道过谢，便转身迎上寒风。
这年，程烨凛回了一趟老家，父母都已经年迈，好在身体还算硬朗。
他们眼里只有那个不中用的哥哥，所以对他的事一向都是由着他来。
他结婚时，他们嫌弃路途太遥远没来。
所以腾腾的死讯，他也只是电话通知了他们，他们没说要来送孩子最后一程，他也没强求。
但好在，他们眼里只有钱，也不需要浪费他多余的感情。
结婚那年他和他们说工资不高，每年都会给他们打生活费回去。
这八年，他们也没关心过他，自然不知道许眠和他的收入。
所以现在，程烨凛也只需要每个月按时打两千块钱生活费回去。
多余的钱，他不会打。
反正给他们再多，也是省吃俭用，然后贴补那不中用好打牌的大儿子。
……
程烨凛的生活依旧平静。
在藏区，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他们互相帮助，一起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