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幅人像画，而画上的人，是沈知妍。
画像上，她的神态林郁尘从未见过。
他不觉皱眉。
沈知妍站在画像前，久久没动。
这幅画像，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姜霖舟。
她没见过姜霖舟画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会画她的，除了姜霖舟，她想不到第二个。
而画像上这个人的状态，明显是上辈子的她。
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但心里的这一个想法一起，她便不由自主地将这些日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给串连了起来。
她总觉得这辈子见到的姜霖舟不对，是因为，他跟她一样，是从三年后回来的！
正想着，沈知妍就感觉一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头，就见二楼的栏杆边，姜霖舟站在那里，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君王。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林郁尘的目光也从面前的画作上收回，抬头看向了二楼。
与姜霖舟对上的那一瞬，便展开了一场无形的交锋。
大厅中的谈论声，二楼的丝竹之声，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背景。
沈知妍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姜霖舟回来反而来纠缠她又是什么意思。
她害怕自己就算是已经走了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路，最后的结果也根本无法改变。
这样的担心让她的情绪激荡。
直到一只带着冷意的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攥住，她才冷静下来。
她偏头看着林郁尘，他已经收回了看着姜霖舟的目光。
他坦然地看着她，用另一只手拨开垂在她脸颊旁的发丝：“有我在。”
他好像总是能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也总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她支持。
沈知妍鬼使神差地点头，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
“诶，这画像上的人……”
有人走到沈知妍旁边，有些惊奇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遮住了自己的脸：“林郁尘，我们走吧？”
林郁尘轻飘飘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又抬头看了一眼姜霖舟：“嗯。”
第29章
出了酒楼，沈知妍就发现，原本的月亮不见了，夜空有些阴沉。
而身边牵着她的林郁尘，似乎格外的沉默。
等上了马车之后，周围安静下来，她才敢开口喊他：“林郁尘？”
“嗯？”
他偏过头来，颜色偏浅的瞳孔中似乎闪着光亮。
他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可沈知妍就是感觉得到，他不开心，他心里藏着事。
这种感觉很微妙，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你是不开心吗？”
她试探着问。
林郁尘一怔。
不过一瞬，他就将头偏了回去。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将内心的情绪包裹，不泄露一丝一毫。
很多时候，他也已经分不清当下自己的情绪如何。
世人都说他很冷，没有多少情绪，也没有什么感情。
时间长了，这些话听多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
可就在刚才，沈知妍问他是不是不开心。
他是不开心了吗？
心口微微发堵，这样的感觉，就是不开心吧？
沉默了一会儿，他重新看向沈知妍。
她一直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心中的郁气好像瞬间就消散无踪，他嘴角微微上扬：“刚才确实不开心。”
沈知妍揪住他衣袖的一角：“为什么不开心，能告诉我吗？”
林郁尘垂眼看着她揪住自己衣角的手。
为什么呢？
因为看见了姜霖舟那幅画，因为他从中知道姜霖舟和她之间有着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调查过她以前的事情，她明明一直都在西域，她什么时候跟姜霖舟有的接触？
他因此不开心。
他抬眼，看着她那双眼睛：“能告诉我，你跟姜霖舟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沈知妍下意识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手。
他敏锐地感知到这一点，眸光又暗了暗。
沈知妍有些纠结，重生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能不能说。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肯定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离奇的事情。
“我跟姜霖舟之间确实发生过一些事情，那些事情绝对说不上美妙，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看见他。”
林郁尘本以为他得不到回答。
虽然沈知妍这句话模棱两可，但他确实被抚平了情绪。
他暗暗用力握住手中折扇的扇柄：“你恨他？”
在城门口见到姜霖舟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沈知妍的不对劲了。
但当时他以为她只是紧张。
可后来两次见姜霖舟，她的状态都跟平日里不一样。
他本来想着，这是她的私事，不愿意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但在见过那幅画之后，他发现自己无法不去在意。
他可以不知道内情，但他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沈知妍同样迷茫。
她恨姜霖舟吗？
好像恨，好像又不恨。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
最后，她只是摇头：“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不想见他，一见到他，我就会不开心，想要走开。”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林郁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吧。”
但沈知妍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又有了变化。
她也没多问。
两人一起下了马车，朝府中走去。
街道的拐角，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
小窗后，姜霖舟看着这个方向，目光深远悠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丞相府的大门关上，他才放下帘子，沉声道：“回府。”
骏马打了两个响鼻，拉着车厢远去。
姜霖舟坐在车中，闭着眼休息。
他本不知道林郁尘和沈知妍在那个酒楼。
第30章
丹青本不是他擅长，当侍女敲门问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要画一幅沈知妍的画像。
不过他也能确定，从三年后回来的那个人，不是林郁尘，而是沈知妍。
是他想要补偿的人。
可这个人，在主动回避他。
这样的认知，比他在皇宫宴会上被她拒绝还要让他难受。
他曾那样伤害过她，甚至直接害死了她。
不管他做什么，可能都换不来她的原谅。
马车一路回了王爷府。
姜霖舟走下马车，下意识看向暗沉的天。
今晚，该有一场大暴雨。
他紧了紧拳，沉着脸进了府。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那里站着，昏暗的光影下，像极了沈知妍。
“知妍！”
他快步走了过去，直接伸手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知妍出现在府中，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原谅他了？
他抑制不住地开始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