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星呼吸一滞,望着时淮序出去前留下的饭菜,胃口全无。
刚起身,手机又弹出消息。
时淮序:“今晚我和晚忆叙旧,你吃了饭早点休息。”
时晚星的眸子瞬间泛上一层水汽,攥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今晚零点你不陪我庆祝生日了吗?”却还是没敢发出去。
倏然,小腿上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布偶珍珠蹭着她,撒娇地泛着肚皮。
每次时晚星心情不好,珍珠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过来安慰她。
八年前生日那天,时淮序亲自把它带回家,问时晚星喜不喜欢。
没人疼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看人眼色。
她忍着发痒的鼻子,伸手把布偶抱在怀里,按照时淮序的期愿,挤出最灿烂的笑容。
“小叔给的生日礼物,我都喜欢。”
直到现在,时晚星还在服用抗过敏的药。
他把她从地狱拉出来,从此不用忍饥受冻,还换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新衣服。
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高考填报志愿,时晚星义无反顾地报了本地的美术大学。
人都是这样,吃不饱时想要吃饱穿暖,不愁吃穿时,就萌发了不该萌发的感情。
她知道时淮序是她的小叔,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像时淮序一样对她好了。
可这样的好,也仅仅持续了十年。
她没有自信,在看见时淮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还能镇定自若。
时晚星红着眼,抱起撒娇的珍珠:“珍珠,如果我要离开这个家,你愿意和我走吗?”
珍珠张嘴“喵”了一声。
时晚星的泪悬在睫上,还是没有掉下来。
走吗?
带着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带着长达十年的暗恋。
“咔嗒”一声,客厅门响了。
时淮序伸手去解领带和袖口,见时晚星红着眼眶,眸色一怔,轻柔地拭去时晚星眼角的泪水。
“怎么这么委屈?”
时晚星的父母从没给她过过一次生日。
所以这十年来,时淮序无论多忙,都会陪时晚星过生日,在零点第一个和她说生日快乐。
望着时淮序金丝眼镜下清冷的眉眼,熟悉的烟草味和松木香钻进鼻腔。
她鼻尖一酸,眼睫轻颤:“小叔,以后的生日,你也会陪我一起过吗?”
时淮序的嘴角勾起很轻很轻的笑:“当然,生日快乐,晚星。”
他性子清冷,还有洁癖,可在时晚星面前,总会特意放柔了语调,一次次擦去她的泪水。
正是这份独属于时晚星的偏爱,让她一次次沉沦。
或许自己真的是不一样的呢?
时晚星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回到卧房。
可这夜晚,好黑,好冷。
第二天清晨,时晚星早早地起了床。
在生日这天,时淮序一定会为她亲自做一碗长寿面,还会带她去商场亲自挑选礼物。
她洗漱完毕推开房门,时淮序立在厨房,衬衫卷起,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
可他带着笑意的视线却不是在煮面的锅中,而是在手机上。
“小叔,你在看什么?”
直至时晚星唤他,时淮序才关了手机,把面盛出来。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长寿面上桌,时晚星咬了一口,第一次吃到煎煳了的鸡蛋。
时晚星眸色一怔:“小叔……”
话没说完,时淮序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手机亮起的瞬间,时晚星看得清清楚楚——
时淮序用了十年的手机壁纸,在今天改成了与柳晚忆十指紧扣的合照。
第二章
时晚星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指关节隐隐泛白,心脏像是被无数根利刃刺穿。
时淮序去回消息,有些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豆大的泪珠砸在长寿面里,咸得发苦。
她慌忙抹去眼泪,待时淮序看向她时,已经换上了如往常一般的神色。
“……没什么,谢谢小叔又陪我一年。”
那张手机壁纸,时晚星还是没勇气问出口。
她已经被家人抛弃过一次了,她不想被抛弃第二次。
吃完早饭,时晚星去化妆。
她化的妆从来都是一个风格,清新淡雅的伪素颜,再用遮瑕遮去眼角的泪痣。
只因时淮序说过这样好看。
直至昨天,她在群里看到柳晚忆的照片,才发现时淮序为什么独独让她遮去泪痣。
因为柳晚忆没有。
时晚星拿起遮瑕,还是没点在那颗痣上。
连口红也涂得鲜艳了些。
时淮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晚星,准备好了吗?”
时晚星深吸一口气,推门站在时淮序面前。
少了几分低眉顺眼的卑微,多了几分这个年华该有的灿烂明媚。
时淮序眸色一怔:“今天的妆怎么和平常不一样?”
时晚星有些忐忑,深吸一口气才道。
“从前你说我的泪痣代表‘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才让我遮住,可我今天已经20了,一直过得很幸福。”
时淮序语气依旧:“晚星长大了,有主见是好事。”
好事吗?
可时淮序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情绪,分明是对她脱离掌控的不悦。
刚到商场,时淮序就被公司的事情叫了回去。
时晚星只能听从小叔的安排,在休息室乖乖等他。
门外窃窃私语传入时晚星的耳中。
“看见了吗,时总今天把养的那位金丝雀带来了。”
“不是说是时总的侄女吗?”
“又不是亲的,时总养她就是当个替身玩物,因为她长得像时总出国的白月光。”
想起柳晚忆那张和自己过分相似的脸,时晚星不自觉蜷起手指。
忽然,一道清朗的男声厉声打断众人。
“背后嚼舌根,工作做完了吗?”
门外瞬间安静下来。
时淮序推开门,拉着时晚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可那些人说得没错。
时晚星就是时淮序养的金丝雀。
他虽然送她上学,豪掷千金给她买了衣服首饰,可也断了她的社交圈和经济来源。
要是时淮序愿意,大可将时晚星送进公司学些真本事。
可他没有。
他让时晚星学最耗钱的美术,却从不准她办展览,空留一身花架子。
所有的金钱来源都只能靠时淮序。
宾利车上,时淮序淡淡道:“这些胡话别往心里去。”
时晚星的眸子垂得更低了,长长的眼睫遮住了情绪:“好的,小叔。”
片刻沉默后,车停在了蘅隆商场。
时淮序给她选了一条粉钻项链戴上后,店长笑着出来迎接。
“时先生,之前您在我们店订制的首饰到了。”
时晚星下意识看向时淮序,难道小叔还有惊喜要给她?
时淮序似是想起什么,眸子都染上淡淡的笑意:“打开吧,我要亲自给她戴上。”
店长应声打开,两枚对戒静静地嵌在丝绒盒子里。
时晚星呼吸急促,情不自禁伸出手。
下一瞬,却见时淮序笑着对门外招了招手。
时晚星转头望去,一位身着淡雅长裙的女人款款走来,面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淮序,这是你送我的回国礼物吗?”
时晚星的手僵在半空,血色从指尖迅速褪去。
时淮序给柳晚忆戴上戒指,牵着她的手,温声道。
“晚星,晚忆是我的未婚妻,以后就是你的小婶婶了。”
第三章
“小婶婶”三个字,将时晚星的心劈了个四分五裂。
柳晚忆看到时晚星的模样,惊诧半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小侄女长得这么像我,真是缘分。”
时晚星强忍着胸腔中翻涌的情绪,攥着裙角自我介绍道:“我叫时晚星。”
听到时晚星的名字,柳晚忆斜睨了她一眼,眼底嘲弄更甚。
怎么看,都是她的替身。
时晚星胸口一阵刺痛,抬眼看向时淮序。
“小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过要陪我一整天的。”
柳晚忆亲昵地挽着时淮序的手臂,笑盈盈道。
“时晚星,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缠着小叔不放,你不会对淮序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吧。”
埋藏多年的心思被戳中,时晚星整个人凝在原地,脸白如纸。
她不敢承认自己喜欢时淮序,怕这层窗户纸这样赤裸裸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