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凉分明就是打定主意,不相信她。
他更相信倪嘉华这个顶级设计师,所以甚至都不愿意派人去查一查。
倪楠跑的几近虚脱。
左边似乎有喇叭声传入她耳朵里,可是那声音太微弱了——
“砰——!”
救护车在马路上飞驰。
红蓝灯光交错,叮咚声响彻天际。
完了,一切都没机会了。
倪楠费力的拿出手机,拨通傅辞凉的电话。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头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倪楠实在是撑不住了,倒在了血海里。
好疼啊。
是她太贪心了吗?如果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浑身都是痛的,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
“你真是命大啊,那车再往前压一点,你都得没命,躺个一周,好好养伤,你就能出院了。”
“不过,警察调了监控,那司机一直按喇叭,你怎么不躲?”医生再一次感慨了她命大。
怎么不躲?因为车在她的左耳朵,她的左耳朵基本听不见了啊。
床头手机叮叮响。
倪楠稍一偏头,就看见了倪嘉华发出来的朋友圈,从昨天到今天的。
配图无一例外全都是她和傅辞凉的亲密照。
最新一条是——
“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凉辞非要让我做个检查,家庭医生今天家里有点事来不了,凉辞就不辞幸苦,亲自陪我来医院看啦。”
倪楠恍惚想,原来他没接电话,是因为在陪倪嘉华啊。
倪楠笑了笑,无所谓了,反正她也要走了,
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倪楠清楚的看见,傅辞凉牵着倪嘉华的手。
二人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对神仙眷侣。
倪楠想,算了,就这样吧,但临走前,她还有一事未了。
颤抖着拿起手机,倪楠打出一行字:
“傅先生,您以前曾说在我成年之后,可以无条件的向您提出一个要求,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
9
倪楠提出的要求,是将当初她被人偷走,又卖给拍卖行的珍珠项链买回来。
这是她被送来傅家后,母亲给她唯一的东西。
看到傅辞凉同意的回复,倪楠苦笑了声。
他甚至都不多问一句她现在在哪。
拍卖行开拍的那天,恰巧是倪楠出院的那天。
她腿上还打着石膏。
傅辞凉派司机来接她去拍卖行。
看见她腿上的石膏,他愣了一瞬,就毫不客气地讥笑:
“你现在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倘若放在以前,倪楠定然是会匆忙解释的,可如今,她却什么也不想说。
“走吧,进去吧。”
傅家掌权的大少爷不缺钱。
确定是哪款珍珠项链后,就对拍卖行的负责人比了个手势——点天灯。
最后以高价买下。
倪楠松了口气,露出这些天来唯一一个真心的笑意:
“谢谢傅先生。”
可没想到,在她和傅辞凉去取珍珠项链的时候,竟然会碰见倪嘉华。
“辞凉,原来是你拍下了珍珠项链啊,我超喜欢的,送给我好不好?”
“就当是......圣诞节的礼物。”
倪楠清楚的看见,傅辞凉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挣扎。
她抿了抿唇,刚想出声,就听见傅辞凉宠溺的说:
“行,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
倪楠愣愣的看着他,委屈和失望占据了她的心脏。
倪嘉华笑着去取珍珠项链,却“一个不小心”,重重摔在了地上,珍珠全部洒落。
“不!”
倪楠瞳孔猛得一缩,狼狈的跪在地上,试图捡起来,却被倪嘉华一脚踩上了她的手。
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碾过。
那正好是个傅辞凉看不见的角度。
倪楠的手曾经很漂亮,可如今,上面满是烫伤留下的疤痕。
她疼的尖叫出声。
倪楠凑到她耳边,像是恶魔的低语:
“你知道吗?我和辞凉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只是碍于父亲的阻挠,我才提了分手。”
“我们感情深厚,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跳梁小丑?”
“签证都已经办好了,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出了国,就安生的嫁给你那个残废老公,别再回来了!”
“不然,我可没办法保证,你那懦弱妈妈的安全。”
“言尽于此,我和辞凉还有约会,你就别来打扰我们了。”
倪楠盯着她和傅辞凉离去的背景,良久笑了起来。
眼泪夹杂在凄厉的笑声中。
她摇摇头,神情满是绝望与苍凉:
“我不要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
倪楠只回家带上了几件换洗衣物,
扔了电话卡,她留了封信,直奔机场。
这次走了,她就什么都不留恋了。
10
越过万里行程,飞机落地。
黑西装、白手套的男人早就在机场等着了,看见倪楠,笑容得体:
“倪小姐是吧,傅先生腿脚不便,无法亲自前来,特意派我来迎接您。”
听见这个姓氏,倪楠拿着行李箱的手一紧,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她还是有些忐忑的。
她跟着来人上了车。
望着窗外一帧一帧的、与云京大相径庭的建筑风格,很快就到了一个大庄园。
倪楠一眼就看见,男人坐在轮椅上,
他半垂着眼,像是从油画里走出的人,而双腿的残缺,半点没有影响到这副画。
男人闻声抬头,轻笑了声:
“倪小姐,你好,我叫傅瑾声。”
“就是你的未婚夫。”
倪楠完全没想到,倪嘉华会给自己挑选个外形条件如此优越的未婚夫。
傅瑾声示意她走进几步,拉起她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和她被烫伤后丑陋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倪楠下意识往回一缩。
却被傅瑾声眼疾手快的拉住,长睫下的眼睛里竟然有几分心疼的意味。
“放心,他那治不好的,我这,能治。”
与此同时,在云京的某家酒吧里。
傅辞凉正忍受着喧闹与杂乱。
平心而论,就算是倪嘉华叫他来的,他也依旧对酒吧喜欢不起来。
倪嘉华坐在台子上,正深情的对着他唱情歌。
周围起哄的声浪一下高过一下。
可傅辞凉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倪楠。
到底还是小姑娘,失去那串珍珠项链的时候,眼里的悲伤太真切了。
这是他的错,等他去找了样式一样赔给她就是了。
周围的朋友撞了撞他的肩,笑得暧昧:
“辞凉,倪家大小姐亲自给你献唱,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傅辞凉听了这话,心里没什么感觉,
实际上,他压根儿没听倪嘉华在唱什么,随口嗯了声。
“我当初还以为你喜欢的,是你从小养到大的那个倪家小侄女呢,现在看来,竟然是我看走眼了。”
傅辞凉看了这人一眼。
几日不见,这人怎么变得这么聒噪了?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傅辞凉漫不经心的接起:
“喂?”
他清楚的听见家里的阿姨声音万分焦急:
“先生,小姐不见了!”
11
“不见了?”
傅辞凉浑不在意的嗤笑了声:“她这玩的又是哪出?叫几个保镖出去找就行,这点小事也要给我打个电话?”
傅辞凉笃定的想,应该是上次珍珠项链的事,让倪楠生气了,所以闹这种消失的无聊戏码。
算了,到底是小姑娘,大不了他再买条珍珠项链当是赔罪了。
傅辞凉没心思待在酒吧了,索性跟倪嘉华打了声招呼,直奔拍卖会所,又拍下了串珍珠项链。
虽然样式和倪楠要的那条不同,但价格比那条还要高出不少。
傅辞凉甚至挑了个精美的礼盒包装起来,就放在了门口的玄关处——是一个倪楠一回来,就能看见的地方。
他满意的想,等倪楠晚上回来看见这个,总能消气了吧。
可傅辞凉在客厅坐了个通宵,也没见人回来。看见晨光从窗外亮起时,他气笑了,压着怒气对保镖道:
“找到倪楠,告诉她,再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可所有保镖反馈的都是没有找到人。
不仅如此,甚至第二日、第三日,甚至是之后的半个月,倪楠都没有回来。
傅辞凉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那天晚上家里阿姨打来的那通电话骤然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匆忙的去找阿姨了解具体情况。
阿姨正站在一间客房门口,叹了口气:
“傅先生,我那天来打扫小姐住的房间,却看到了张小姐留下的字条。”
傅辞凉将那张纸接了过来,清楚的看见了上面的字——
“傅先生,感谢您对我这些年的照顾,今后,我定不会再碍着您的眼了。”
傅辞凉这下开始慌了。
他匆忙拨通那个早已熟烂于心的电话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冰冷的女声,将傅辞凉心底最后的希翼也彻底打破。
傅辞凉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离开我呢?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在跟我闹呢。”
他像疯了似地翻遍了整个房子,连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完全没有平日冷静的模样,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她不会走的......”
偏偏全部都空无一人,傅辞凉心中的慌张被无限放大。
明明他已经重新买了串珍珠项链,她为什么要走,她只要回来就能看见了啊。
傅辞凉颓然的半跪在地上,心脏处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