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提议道:“要不然我也一起去吧,正好认识一下新同事。都在同一个机场,以后难免要一起共事。”
邓斯年皱着眉头,没将手从她怀中挣出,却也没表态。
反而是林溪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好啊,正好我也想认识一下,我们机场管制中心的王牌进近管制员。”
丁宜的笑容微微凝滞,看着林溪胸前那枚机长徽章手指忍不住一阵蜷缩。
在转至机场管制中心前,她也曾是一名耀眼的飞行员,从飞行学院毕业的那天,老机长也曾给她递上一枚同样的机长徽章。
他半是玩笑半是钦佩地说:“还真让你以全系第一的成绩当上机长了。小姑娘,前途无量啊!”
那枚徽章被她别在衣领上,陪她度过了整整一千三百五十次的升空与降落。
最后却折损于一次车祸。
同时,她也因为小臂骨折和间歇性耳鸣,被迫脱下了机长的制服。
之后,她转业成了一名进近管制员。
可午夜梦回之时,丁宜总会梦见自己在空中飞行的画面。
那才是她渴望的归宿。
丁宜将上涌的情绪压下,才能勉强说道:“好啊。”
一行人来到市里一家高级会所。
在台球室,邓斯年几乎场场都是一球清,他又长得帅,迷得不少女人频频看向这边。
丁宜只是去了个洗手间,回来就看见陌生女人暧昧地将房卡塞进邓斯年的西装裤袋。
邓斯年等人走了后,便拿出来扔掉了。
丁宜松了口气,正要上前。
就听一同而来的同事忍不住打趣邓斯年:“怎么丢了?多可惜啊。”
邓斯年漫不经心地答道:“清汤寡水,没劲。”
同事玩笑般地说:“那要是林溪的房卡,你会扔吗?”
丁宜脚步霎时顿住,听见邓斯年带笑的声音:“那我就得考虑考虑了。”
第2章
丁宜猛地白了脸,心口掀起巨浪。
邓斯年一转身就看见了丁宜,脸色顿时变了:“你站这多久了……”
丁宜抿紧的唇松开,却没回答,而是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她离开,同事也有些尴尬,推推邓斯年:“你不追出去吗?”
邓斯年虽有些不自在,仍笃定地笑了笑:“没事,我待会回去,哄哄就好了。”
……
丁宜回到家里,从行李箱里拿出口红,转身放上了化妆台上那群几乎没什么分别的口红里。
又将邓斯年换下的衣服,拿去洗衣机清洗。
扔进去时,她才看见衬衣领子上那刺眼的口红印。
位置很偏,难以察觉,丁宜的心,却在这一刻彻底地沉了下去。
邓斯年是个浪子,她从来都知道。
两人在一起前她就听说过,没有一任女友能在邓斯年那撑过两个月。
那些说会收心,不再乱搞,只钟情于她一人的话犹在耳边。
此刻想起,更像是个笑话。
丁宜闭了闭眼,脸色惨白,手下却默默地将一切恢复原状。
没过多久,邓斯年就回了家。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坐在沙发上的丁宜紧紧抱住。
“他们只是口嗨,你不要和他们计较,行吗?”
丁宜僵硬地待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心一点点冷却。
挣扎着,她说了声:“好。”
第二天,是春秋航季的第一天,光是更新的航班路线就有十几条。
慌乱之下,就会有人记错数据。
问询室中。
丁宜冷冷地看着客机机长郑叙的脸,严肃道:“为什么不听指挥?你刚刚在空中差点和另一架飞机撞上!”
郑叙一脸烦躁,不耐地说:“是你下错了命令,我以为你说的是下压7000米。”
丁宜冷笑一声:“要我去调通话录音吗?看我当时说的到底是多少?”
郑叙脸色难看,却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此刻,门被人推开了。
丁宜抬头一看竟是邓斯年。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郑叙倒先向他抱怨道:“你可算来了,我都服了,你女朋友也太难缠了吧。不就是听错了吗?离那架飞机还有二十公里呢,非要说我不听指挥,把我叫过来参一军。”
丁宜荒谬地看向郑叙,语气越发冰冷。
“二十公里也不过两分钟的路程,你凭什么觉得这是小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背后是一百五十多个乘客和八个空姐的命!”
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一时间无人说话。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邓斯年忽地笑了。
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盯着丁宜看,像是随意说的,可话里却带上了一丝尖锐。
“你不是飞行员,你不知道飞行员有多辛苦,一天需要记的东西比起你们地面管制员来说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何必揪着他不放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邓斯年说的话,是飞行员和管制员之间的老矛盾了。
两个工种,唯一交际就是通过无线电的管辖与被管辖。
在天上飞的自觉高人一等,不服管制员管教的事多了去了,这没什么稀奇。
只是,连邓斯年也这么认为,不是太让人心凉了吗?
丁宜只觉心脏被人攥紧,又猛地松开,一阵抽痛。
缓了缓,她冷下脸来,将责任书推了过去,公事公办道:“签字,事后交一份检查上来,不少于八千字。”
郑叙立刻就炸了,向邓斯年抱怨道:“我靠,怎么叫你来也没用啊,你不是说她最听你话了吗?”
丁宜手一顿,又恍如无事般地收拾着东西。
直到邓斯年拉着骂骂咧咧的郑叙离开了此处,她才恍惚地坐回椅子上,心上忽地就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紧。
回到家后,丁宜不知不觉做了一桌子菜,都是邓斯年爱吃的。
可直到夜深,邓斯年都没回家。
丁宜沉默地给他打去电话,接通后问道:“为什么还没回家?”
邓斯年略带笑意地回应:“在陪郑叙在酒吧喝酒呢。”
果真,郑叙的骂声随后传出听筒。
他明知道自己和郑叙有了过节tຊ,却仍选择陪他去喝酒……
丁宜紧攥着手机,心仿佛更沉了几分。
张了张嘴,她最后却只说了句:“知道了。”
然而,挂断电话的那刻,那边却忽地响起林溪嬉笑的声音。
“斯年,轮到你喝啦!这次可不许耍赖哦!”
第3章
电话挂断,丁宜愣在原地很久。
凌晨两点邓斯年才回家。
丁宜缩在被子里,听着浴室随后传来的水流声,随即是邓斯年裹挟着湿气进入被子。
丁宜心脏不自觉鼓动,想要翻过身去拥住他。
寂静的夜里,却响起他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
“晚安。”
微信语音发送成功的声音响起。
丁宜就这么僵住了,再无动作。
她不知道他在对谁发着微信,也不想知道。
只是他们明明背抵着背,紧贴着没有距离,她却觉得两人隔得好远、好远。
邓斯年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丁宜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川南机场一月一次的大会。
领导讲完话后,竟拉着林溪上了台。
“这是我们千辛万苦才从海南机场要来的女飞行员,你们都得当心点啊,要是被我听见谁欺负了她,我可要找麻烦的。”
台下一阵哄笑。
林溪连连摆手,谦虚道:“别这么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邓斯年轻笑一声,搭腔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是我们机场唯一的金花,不宠着你还要宠谁?”
有人起哄:“是了,就你怜香惜玉,怪不得你有女朋友。”
邓斯年锤了那人一拳,笑道:“话多。”
他们笑着闹着自成一个团体。
旁边的丁宜和众多管制员兀自地坐着,像是完全被排除在外。
飞行员和进近管制员。
明明联系如此紧密,却又如此生疏。
就像她和邓斯年。
明明是再亲密不过的关系,却越来越远。
不再多想,丁宜起身离开。
回到塔台,她迅速投入工作。
下午三点左右,军方飞机借机坪降落。
丁宜立即通知下一架飞机晚飞,凑巧是郑叙的飞机,她没当回事。
直到第二天来到食堂,她端着饭菜往角落走时。
郑叙堵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管制员就是了不起啊,想让谁飞就让谁飞。”
丁宜不觉皱了皱眉,不想多生事,只说:“你如果觉得我违规了,可以去举报我。”
说罢,便要绕过郑叙离开。
可郑叙却忽地“不经意”地撞上了她的胳膊。
下一秒,丁宜手中餐盘一歪,菜汤立即洒了她一身。
丁宜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耳边响起郑叙故作姿态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回过神来,察觉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眼神,脸色猛地一白。
更倒霉的是,邓斯年和林溪正从食堂外走进来。
丁宜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迅速低头抖着身上的污垢,有些难堪地期望着。
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