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安澜终于给裴聿璟拨去了两个人吵架分居一周后的第一个电话。
机械而枯燥的电话声嘟嘟的想着,安澜等的有些焦急。
“什么事?”裴聿璟似乎刚被吵醒,声音慵懒低哑,“现在后悔逞英雄了?”
安澜的手死死的握着手机,指尖泛白,她听到了电话里的呼吸声,除了裴聿璟以外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安澜太清楚。
9
“你找人仿写我的小说。”
她没有去质问裴聿璟,十分笃定的陈述着这个事实。
电话另一端的裴聿璟愣了一秒,很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为这点小事?”
裴聿璟从不关心安澜的小说写的有多精彩,更不会看见安澜写小说时的用心和辛苦。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话让安澜气的身子发冷,她声音颤抖,“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奶奶,你简直是个混蛋!”
电话挂断后,安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复。
裴聿璟为了能让温可欣出演这类的角色,甚至不惜去找人仿写她的小说,她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正当安澜犹豫着是否要把这件事真的告诉奶奶时,手机来了短信。
是快递派送的信息,她的签证下来了。
这条信息给了安澜足够的底气,也不想再维持表面的和谐。
裴聿璟是在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回来的,一同进门的还有温可欣。
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养眼,温可欣穿着一条宝蓝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的是全球限量的新包。
从头到尾,没有一处不写满了奢华。
安澜不禁看了看自己脚上五百元的运动鞋,手里三十块的帆布包,全身上下最贵的可能就是手里用了五年的手机。
这对比让安澜不禁苦笑。
裴聿璟在看见安澜穷酸打扮的那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当初见她第一面时她就是这种打扮,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清纯干净的样子,只是五年过去了,她竟然毫无长进。
这样登不上台面的打扮,他怎么带的出门。
像是给自己带温可欣进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一样,裴聿璟扬起了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澜,“奶奶身体不好,你安分点,别总想着告状。你有事可以跟我说,我们之前本来是打算合作的不是吗?”
裴聿璟无耻极了,振振有词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出轨后的愧疚。
安澜看着他满是痕迹的脖子有些厌恶的别开了眼,“好啊,那你就聊聊你找人抄袭我小说的赔偿问题吧。”
“安小姐,你和聿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裴聿璟还没说话,站在他身边的温可欣反倒先开了口。
安澜从不是兔子性格,不过是和裴聿璟结婚这五年为他磨平了身上的刺而已。
但从前,她的温顺也只给裴聿璟。
“我和他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气势强硬的安澜惊的裴聿璟一愣,但很快他便呵斥道,“闭嘴!可欣是我的客人,你什么态度,有没有家教?”
裴聿璟原以为他训斥安澜就会让她变得安分。
可安澜冷笑道,“客人?”
她一把扯开裴聿璟的领口,指着胸膛上的斑斑点点问道,“她是你的客人,那你是什么,嫖客?”
安澜的话无疑像一颗深水炸弹一样刺激了在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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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聿璟气急了,他猛地抓住安澜的手腕,死死的钳着,“不装乖乖女了是吗,暴露真面目了?我是嫖客?我是嫖客你就是始作俑者!”
长时间的按键盘早就让安澜患上了腱鞘炎,再加上这几天工作量大,导致她旧伤复发。
现在手腕被裴聿璟抓着,锥心的疼让安澜白了脸,可她始终不肯低头。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把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告诉奶奶,奶奶会怎么看你?你觉得奶奶还会喜欢你吗?”
安澜和他对峙,眼神中的倔强让裴聿璟皱眉,“不喜欢就不喜欢,刚好奶奶的孙子也让我恶心透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你让我恶心透了,你自私自利不懂得尊重,没礼貌没同理心,就连眼光都差极了!”安澜说到最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温可欣,大有针对的意思。
裴聿璟气笑了,“那你还费尽心思嫁给我,是受虐狂还是太肌渴?”
安澜瞬间白了脸,眼眶通红,陷入沉默。
裴聿璟觉得他赢了。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站起身,揽着温可欣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澜,“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保姆。你那个菩萨心肠的妈只教会你洗衣做饭吗?既然都上位了,怎么不再动动脑子呢?”
“我最恶心你和你妈这种人,道德绑架别人,呵。”
在安澜心中,她母亲是最温柔最美好的存在,可现在裴聿璟却字字讽刺。
那一刻,安澜彻底看清了裴聿璟。
她咬紧牙关,连声音都在颤抖,“裴聿璟,你简直是个混蛋!我要和你离婚!”
裴聿璟则完全不把安澜的话当回事,他眉毛轻挑,“这是什么新手段?新人设?”
安澜仰着头,不让泪水落下,“我说离婚,我不要你了。”
她说罢快步从卧室里翻出两份离婚协议递给裴聿璟,“既然不是自愿和我结婚的,那我们就还彼此自由。”
裴聿璟原以为安澜只是在欲擒故纵,可等他真的看到这两张纸时,他的手如同千斤重一样抬不起来。
“怎么,舍不得我?”安澜在逼裴聿璟。
站在一旁的温可欣拽了拽裴聿璟的衣角,示意他接过离婚协议。
协议上安澜没有带走裴家的一物一草,只干干净净的离开裴家。
安澜不想要钱的这个想法让裴聿璟感到烦躁,在他眼里,安澜怎么会不要钱?
这一定是安澜的手段。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签了字。
离开前还留一句:你最好有点骨气,三十天后民政局见。
裴聿璟带着温可欣离开后不久,安澜就拿到了签证。
她连夜收拾行李赶往机场,这里,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飞机起飞前,安澜给奶奶发去了道别和道歉的信息,让她注意身体,别担心自己。
随后,她关机上了飞机。
11
夜晚的飞机上空云层密布,俯视而下,万家灯火变成点点亮光,她才切实的感受到她要离开。
飞行时间十三个小时,安澜订的是经济舱,这一路她都陷梦魇之中。
她走在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上,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裴聿璟和温可欣的笑声。
海面上似乎出现了她母亲的面容,张开双臂温柔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妈妈在这。
安澜的委屈涌上心头,朝着母亲的方向跑去,越跑越快,哪怕冰凉的海水淹没她的膝盖,她也毫无察觉。
她只知道,她所有的愤怒不甘在看见母亲的那一刻,全部都化成一句妈妈。
身旁的人察觉到安澜的异样,看着靠在自己肩上哭的伤心的女孩不禁叹了口气。
还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安澜是被刷刷的绘画声吵醒的,她一睁眼便看见一双苍白有力的手正在画本上手法熟练的勾勒着线条。
“抱歉,我不小心......”
安澜注意到自己枕在了别人的肩膀处,不好意思的想要道歉,可下一秒便被画本上的人吸引了目光,“这是,我吗?”她不确定的问到。
那人轻笑着点头,三两笔后勾勒出一个清新隽丽的面容,后将画本递给她。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画你是我的无礼,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把这张画送给你,当做我的道歉礼物。”男人说着就打算将画本上的画撕下来。
安澜拦住了他,“没事的,你画的很好,我还要谢谢你的。”她说着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男人被眼泪打湿的肩头。
男人摇了摇头,“思念的眼泪,是甜的。”说罢又抱歉一笑,“不小心听到了你的梦话。”
他幽默的话语让安澜不安的心得到了一丝放松。
安澜垂下头去看那幅画,简单的线条却恰到好处的变现了她的情绪,这个人画画很厉害。
她看到画本的一角写着一行英文,笔记凌乱却不失美感,“这是你的艺名吗?”
男人轻笑着点头,“英文名Eli,中文名楚云樾,你好。”他伸出了手。
安澜回握,“安澜。”
楚云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表露出来,十分绅士的和安澜握了一个半手礼。
看过画本后,安澜没有再睡觉。
这一程,她安静的看着书,坐在她身边的楚云樾则画着画。
下飞机前,楚云樾还是送给了安澜一张画。
一张她垂着头安静看书的画,并附赠一句祝福,“希望纽约能让你放松。”
来接安澜的是她的舅舅安锦怀和舅妈罗梦,两个人看见她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安锦怀背过身去擦眼泪,罗梦则一把抱住了她声泪俱下,“昭昭,是昭昭吗,怎么瘦这么多啊?”
安澜唯一一次见这两位亲人还是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
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她几乎都忘了二位的脸,可他们却还记得那一天的安澜是什么样子。
罗梦心疼极了,她拉着安澜上车,一路上都陪这安澜坐在后排,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安澜的冰凉的小手。
安锦怀则自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