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签完合同,她本打算去办理签证,但今天不是工作日,她只好等到周一再来。
回家路上,安澜走到一半时乌云密布,顷刻间大雨滂沱,整座城市被笼罩在雨汽的氤氲中。
她出门时没有带伞,豆大的雨滴砸在安澜脸上,让她睁不开眼。
等到安澜一路跑回家时,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被淋透。
被雨水淋湿,寒气侵蚀,安澜的小腹传来绞痛。
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蹲在了玄关处。
下一秒,她听见裴聿璟的声音,“要死别死家里,晦气。”
自从昨晚后,裴聿璟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对自己恶语相向。
安澜没想到裴聿璟会在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可一抬头,却看见裴聿璟身旁站着温可欣。
温可欣正拿毛巾擦拭着湿闰的头发,身上穿的是安澜刚结婚那年买的睡衣,和裴聿璟是情侣款。
可当时裴聿璟觉得幼稚,一次也没穿过。
5
现在两个人穿着相同款式的睡衣站在她面前,仿佛她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温可欣意外安澜的大胆,挑眉后抱歉一笑,“我不知道今天会下雨。聿璟在路上偶遇我后,好心把我带回来。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只好借用一下你的,希望你不介意。”
“我不允许。”安澜扶着墙,努力不让自己倒在他们面前,捂着肚子虚弱地说到。
裴聿璟听见安澜的话后,拧紧了眉头,不耐烦极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不允许。”
尽管裴聿璟看出了安澜的状态不对,但他仍然不满她对可欣的态度,要求安澜道歉。
“可欣今晚会住下,一会你做点好吃的菜,就当是赔礼道歉。哦对,可欣喜欢甜口的菜,不吃动物内脏。”
他自作主张的给安澜安排了任务,完全不顾安澜已经苍白到透明的脸。
“还有,主卧卫生间有可欣换下来的衣服,你记得洗一下。”裴聿璟像吩咐下人一样吩咐她。
温可欣则轻笑着向安澜道谢,“那就辛苦啦,我的衣服是真丝的,麻烦你手洗一下,谢谢。”
说罢,两个人便有说有笑的走进了书房。
纵使安澜再爱裴聿璟,也无法接受刚失去孩子的自己坦然的面对他们两个。
小腹如同下坠般的疼痛让安澜无暇顾及裴聿璟和温可欣两人,她回了卧室吃了止疼药便陷入了昏迷。
一直到第二天被吴奶奶的电话吵醒,她才注意到外面已经天亮。
吴奶奶打电话来问说想安澜了,问她可以不可以来医院陪她。
且不说这是长辈对小辈的思念,单说吴奶奶身体里的那颗心脏,就无法让安澜拒绝。
奶奶拉着安澜的手一脸慈祥的看着她,“怎么瘦了,家里阿姨做饭不合胃口吗?”
奶奶根本不知道,她家里没有阿姨,有的只有一个保姆,就是她自己。
刚结婚时安澜不懂裴聿璟的意思,她还傻乎乎的觉得裴聿璟是喜欢和自己过二人世界。
安澜不想老人担心,笑着摇了摇头,“是我最近胃口不好,挑食。”
“把身体养好,早点跟聿璟有个孩子,奶奶就放心了啊。”
“......”
安澜陷入了沉默。
孩子,她和裴聿璟再不会有孩子了。
安澜就这样陪吴奶奶待到晚上,期间她几次开口想要离开,甚至找借口搬出裴聿璟也没能成功。
一直到晚上,安澜才从医院出来。
她刚出来就接到了阿奇的电话,阿奇刚加班结束,打电话来跟她聊新书的事情。
这些年阿奇一直都是她的编辑,两人虽说是合作关系,但也算是朋友。
新书聊完,阿奇神秘兮兮的问安澜,“你知道你刚卖出去的那本书的主角定了吗?”
虽说当初签合同时就猜到是资本运作,可她没想到主角会定的这么快。
6
“是前段时间刚回国的温可欣,长得还挺漂亮的。听说是裴氏集团特意为她买下的版权,你说裴氏老板这么捧她,是不是两人有一腿啊?”
阿奇的话让安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奇没有察觉到安澜的异样,继续道,“我估计两个人关系不简单,今早我还看见有狗仔爆出裴聿璟公主抱温可欣上车的照片呢,结果我刚才再看就没了,肯定是裴氏的人把新闻买了。”
“你有照片吗?”安澜打断了阿奇的话。
阿奇愣了一秒,笑道,“我发你!”
照片上,温可欣还穿着她的睡衣,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裴聿璟的怀里,为了保护温可欣,裴聿璟还用一件大衣将她裹住。
背景是她家门口,停在门口的车的车牌号安澜能够倒背如流,就连抱着她的人,安澜闭着眼都能描摹出他的眉眼。
血淋淋的现实剖在安澜眼前,她站在寒风里,洪硫般的悲伤像狂风一样席卷她的全身,顷刻间将她吞没。
安澜仿佛失了魂的游魂,和阿奇挂断电话后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裴聿璟早晨看见那条新闻的时候也感到烦躁,他没想到只是送发烧的温可欣去医院也能被偷拍。
裴家是百年名门,从不屑于出现在八卦新闻上。
无论是看见新闻时的感觉给家族丢人的羞愧感还是摸到温可欣滚烫额头时的焦灼,都让裴聿璟不爽。
而且他奶奶也看见了新闻。
裴聿璟以为安澜被蒙在鼓里,于是在看见安澜时还装模作样的问她去了哪。
“我去了哪你不清楚吗?”安澜站在门口和裴聿璟对视。
裴聿璟的眉眼间染上一丝不快,但还是因为愧疚而留有耐心,“我关心你,你就这个态度?”
安澜冷笑,“你是关心我去了哪还是好奇我知不知道你昨晚睡在温可欣屋里,知不知道你早晨抱着温可欣去医院的事?”
裴聿璟面色一僵,嘴唇微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有些恼羞成怒,“你是在家里待久了待成怨妇了是吧,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倒贴是吗?”
安澜的脸色变得苍白,她颤抖着找出照片摆在裴聿璟面前。
裴聿璟在看见照片的一瞬间沉了脸,喉结滚动,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带着他的怒火,“谁给你发的照片?说!”
安澜被他吼得一抖,瘦弱的身体抖成了筛子,是愤怒也是惊恐。
她强压下心中的委屈看向他,“重要吗?”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眼神中的光亮逐渐湮灭,“裴聿璟,你这么对她,那我算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气,后又像等着被宣判死刑的犯人一样面如死灰。
裴聿璟笑了,他钳住安澜的下巴抬起头来,像是恶魔的低语,“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啊,你说你自己是什么?”
他说罢就用力将安澜甩开,像在丢一件垃圾,擦了擦手后离开。
7
只丢下一句,“我只是给了你裴夫人的位置,但你最好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别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来质问我,你也配?”
裴聿璟离开后,她坐在沙发上掩着面,忽然就笑了,这五年,真的像一个笑话。
可她笑着笑着却有泪水顺着脸颊划过,落在毛茸茸的地毯里消失不见。
就像她这五年的婚姻,再不看一点希望。
安澜以为裴聿璟只是生性冷漠,想人都有心,只要她坚持,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可直到温可欣出现,她才知道裴聿璟有血有肉。
良久,她擦净了眼泪,坐在了电脑前打开文档写起了新书。
新书是回家路上和阿奇聊过的,是一个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
裴聿璟那晚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家,安澜也不再过问。
第二天是一个工作日,她去了签证的面试。
面试通过,安澜最多只需要两周就可以拿到签证,离开这里。
从面试点出来后,安澜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一种新生的冲动和恐惧。
可她依然期待。
之后她约了阿奇,她想违约,取消裴聿璟买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