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驰家家宴上，他满面春风地向全家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阿情怀孕了，医生说是双胞胎。”
一片祝贺声里，驰南奕却失态摔了酒杯。
全家人纷纷回头看向他，他白着一张脸，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恭喜两个字。
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变得无比难熬。
只过了十分钟，驰南奕就随口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场了。
这一夜，他没有睡着，也没有喝酒，枯坐在角落里回忆往昔。
白炽灯点亮房间，他怔怔看着柜子里姜慕情送他的那些东西。
十岁时她亲手折的九百九十九颗星星瓶，十六岁时熬了半个多月拼的模型，二十岁时亲手设计的胸针袖口……
看着看着，驰南奕的眼眶就红了。
痛感在周身弥漫，整颗心像被一双手攥紧一般，喘不上气。
他捂住脸，眼泪沿着指缝划落，浸湿了衣袖。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明白了。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含义。
虽然孩子才三个月，但驰砚舟已经开始在取名字了。
他拟了十来个名字，男女都有，还附带有小名，拿给姜慕情看。
她放下手里的育儿书，只扫了一眼，就被其中一个吸引了。
她拿起那张纸片，看着上面的“清梦”两个字，眼里漫起水雾。
“怎么想起取这个名字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伤怀，驰砚舟还是第一时间把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慰着。
“不好吗？那就不用这个，看看其他的。”
说着，驰砚舟就要抽出这个名字扔掉。
姜慕情阻止了他，将这张纸片贴近心口，泪中带笑。
“不，就用这个吧，肯定会有个女儿，到时候就叫清梦。”
她说得太笃定，驰砚舟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把另一张纸片也递过来。
“好，那另一个孩子，就叫星河？”
听到这，姜慕情才意识到不对劲。
驰清梦，是上辈子她的女儿的名字，是驰老爷子拟定的。
可听到他取的这一对名字，她才恍然惊觉，清梦这个名字，似乎是他取的？
她想起上一世出月子后，她带着孩子去老宅看老爷子，一直在国外的驰砚舟刚好回国了。
出来时两个人在门口碰见，她问安后就打算先走一步，他却一反常态地叫住了她。
‘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他人呢？”
那时候，驰南奕还沉浸在谢思思结婚的噩耗里夜夜买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
她心里酸涩，却还要为他遮掩。
“最近忙，我不想打扰他工作，就一个人回来了。”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姜慕情依然记得驰砚舟那时候看过来的眼神。
愁云密布、晦暗不明，夹杂着一丝隐痛。
她那时候读不懂。
如今再想起，心里五味杂陈的。
上一世她怀有满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他亦将满腹心事掩藏得滴水不漏。
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很多年。
第二十章
七个月后，姜慕情生下了一对女儿。
她和驰砚舟商量好，大女儿驰清梦，日后继承驰家家业，小女儿姜星河，继承姜家家业。
她怀孕这几个月，他一边陪着她，一边把未来半年的工作都解决了。
所以孩子出世后，他有很多时间帮忙照顾，再加上姜母的帮衬，姜慕情乐得清闲。
等出月子后，夫妻俩抱着孩子回老宅。
老爷子高兴得不得了，将老夫人留下来的珠宝首饰一分为二，全部给了两个重孙。
驰家其他长辈都备了厚礼，驰父驰母更是将名下的那座私人游乐园转赠了，说是给外甥的见面礼。
姜慕情记得，这座游乐园原本是在驰南奕名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几个月不见，他憔悴得快脱相了。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驰南奕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眸闪烁了几下，又移开了眼。
驰砚舟也跟着她看过去，微微皱起眉头。
他和姜慕情结婚这一年里，他甚少过问驰南奕的事，但偶尔也有听闻。
虽说驰砚舟不喜欢他那副浪荡脾性，可到底是大哥的亲儿子。
他又是驰家家主，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看着驰南奕这么堕落下去。
所以等家宴结束后，驰砚舟把他叫进了书房。
也不知说了什么，再出来时，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眼里也有精气神了。
看到他重新振作起来，老爷子、驰父驰母悬着的心都落定了。
回家路上，姜慕情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
“老公，你们在书房聊了什么？”
驰砚舟替孩子盖好小被子，将她的手握进掌心。
“我把泾川的项目给他了。”
“就这样？”
“就这样。”
看到姜慕情脸上的不解，驰砚舟耐着心给她解释。
“他之所以成天买醉，不过是富贵日子过久了，沉溺在情爱里难以抽身，给他找点事做，忙起来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省得哪天喝出问题，让大哥大嫂担心。”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
两个小孩子慢慢长大，牙牙学语都会叫爸爸妈妈了。
自从结婚后，被称为工作狂的驰砚舟就过起了朝九晚五准点下班的生活。
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姜慕情的吩咐，买回各种甜点、玩具，顺便带上一束花。
还没进门，两个小家伙就听到脚步声围了上来，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
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总裁面对女儿的围剿，根本应付不过来。
时而抱着姐姐去荡秋千，时而带着妹妹玩小火车，一刻也歇不了。
姜慕情则优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被这样“折磨”了四五年，驰砚舟也受不住了，等孩子一到年纪就送去了幼儿园。
开学第一天挥完手，等两个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长舒了一口气，牵着姜慕情就离开了。
看到他这么迫不及待，她啧了两声，笑着打趣起来。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说两个女儿好，想一刻不离地陪着她们长大，还说要在家里开个幼儿园呢，这才几年啊，就受不了了？”
第二十一章
驰砚舟按了按眉心，为当年的无知懵懂深深忏悔。
“我们俩的性格都没有那么活泼，怎么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闹腾？”
对于这事，姜慕情很有发言权，她定定看着他，语重心长。
“不是你太骄纵她们，我稍微说两句，你就在那儿打圆场，她们怎么可能安静下来？要我看，你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
被教育了一通，驰砚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到他闷声挨批的样子，司机刘叔笑得乐不可支。
“夫人，自从你嫁给驰总后，他的家庭地位，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啊！谁能想到以前对谁都板着一张脸的人，现在会成为女儿奴呢？”
驰砚舟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无法反驳。
姜慕情捂着嘴偷笑起来，笑意盈盈的。
“刘叔，你别看他现在愁眉苦脸的，其实可乐在其中了！”
“那是！夫人，你不知道，公司里的员工们都很感激你呢，说驰总成家后，体会到了家庭的重要性，大家伙儿都不用加班了，跟着驰总到点就走。”
“既然这样，那刘叔你把车停在路边，也下班吧。”
老板都发话了，刘叔也不墨迹，很快就停好车，把钥匙交了过来。
驰砚舟坐上主驾驶，在显示屏里输入一个地址。
姜慕情不知道他这又是再闹哪出，随口问了问。
“去雁庆山干什么？”
“约会啊，天气这么好，听说那边开了家温泉山庄，去看看秋景也好。”
姜慕情本来已经打算好回家睡个回笼觉了，对他这未经报备的行程提出了异议。
驰砚舟软下声音，和她打起了商量。
“我们俩多久没过过二人世界了？老婆，机会难得。”
姜慕情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了。
舒舒服服泡了温泉后，夫妻俩依偎着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山青松红叶。
驰砚舟替她把散落的头发扎起来，动作耐心又细致。
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温柔眼眸，姜慕情恍然生出一股不真切感。
原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生活，也能出现在她的人生里吗？
被盯着看了一会儿，驰砚舟勾了勾她的鼻子。
“怎么了？又在发什么呆？”
沉吟许久，姜慕情问了他一个问题。
“当年，我要是没有嫁给你，啊不，是没有嫁到驰家，你会不会娶别人？”
“不会。”
他回答得太果决，让姜慕情都有些吃惊。
“为什么？”
为什么？
驰砚舟揽着她的肩靠在椅背上，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看向远处。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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