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在笑，笑声是难以言喻的悲切，最后笑声变成了压抑的低泣，绝望而无力。
“楚念晚！”
她静静躺在床上，听见他在门口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然ɖʀ后，静默了许久，门终究被他轻轻关上。
楚念晚翻了个身躺下，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回不去了，当初的少年和他的晚晚，早已回不去了。
第二十六章
“姑娘，您将这药喝了吧，将军说晚点过来看您。”
云杉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见楚念晚又不肯吃药，还以为是没看到谢景琛的原因，便苦口婆心劝她。
楚念晚倚在花园的躺椅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院子里的杏树：“云杉，若是谢景琛执意要来着院子里，这药我不会再喝，看究竟是谁的命长些。”
谢景琛依然照常来楚念晚的院子，仿佛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听完云杉传的话，楚念晚已经不想见他，他的脚步便生生止在房门口，不敢踏进一步。
他可以不管不顾地进去看她，可他太了解楚念晚的性格。
他怕面对楚念晚那样淡然的笑，怕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肯吃药，怕那些鲜血淋漓的往事再次被她轻易的撕开。
这一生，他没有这样怕过，说是懦弱也好，无能也好，都是他是自作自受。
“她.......有好好吃药吗？”
书房里，谢景琛轻轻抚摸修复好的鸳鸯双佩，只要不细看，那瓷身上细细的裂纹看不出来。
副将说道：“夫人今天按时吃了药，不过刘太医过来给她看诊时，夫人不愿见他。”
谢景琛皱了皱眉，更多的却是无奈：“既然她今日心情不佳，就让刘太医明天再来看看。”
副将应下后，犹豫道：“夫人......想见林大夫。”
谢景琛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颇为烦闷地放下手中的玉佩，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
他沉默半晌，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沉声道：“罢了，带林济生去见她。”
楚念晚坐在花园里，正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喊她。
“阿晚！”
她远远看着林济生，见他衣着整齐，状态也还不错。
看来，这些日子谢景琛并没有为难他，她才放下心来。
楚念晚开口道：“阿生，你走吧。”
林济生刚坐下，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便凝住了。
“那你呢？你真的要留在这里直到死了才肯罢休吗？”
楚念晚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接着说道：“我恢复记忆，应该跟你有关吧，还有那天投毒的事，是你暗中透露的，对吧？”
见林济生愣了愣，没有回答，她又说道：“你做的这些事，我能知道，谢景琛就能知道。”
“林济生，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认清他是什么人，又不愿意我真的毒死他。你不欠我的，当年的救命之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早就还清了，反倒是我欠了你很多。”
“你没必要为了我耗在这里，你走吧，去行医救人，去游山玩水都好。”
林济生本没有否认的打算，沉默几瞬，才说道：“我不后悔做了这些，我就是为了让你离开他，如果要我走，我也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他不是曾经为你遮风挡雨的谢景琛，这几年的风风雨雨都是他带给你的，你留在这，难道要再次被他伤害吗？”
楚念晚轻轻摇了摇头：“我这辈子不欠他什么，就算要走，也不是偷偷摸摸的，要离开，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晚上，楚念晚裹上斗篷去书房找谢景琛。
听到门嘎吱一声响，谢景琛循声望过去，一见是楚念晚，忙放下手中的玉佩，站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不多穿点？”
谢景琛拉着楚念晚进屋，边说边将她身上罩着的斗篷，拢了拢。
楚念晚视线凝在书桌上的那两枚玉佩，她拿起那块曾属于自己的白玉，指腹轻轻抚摸那些细小的裂痕。
谢景琛瞥见她的动作，本到了嘴边的话，又滚了下去，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攥紧了。
此刻，他的心里竟然莫名地恐慌，很怕楚念晚说出他们之间再无可能的话。
静谧的书房里，他好像能听到自己慌乱无措的心跳声。
“谢景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那只是你的妄想，放我离开吧。”
楚念晚放下手中的玉佩，那字字句句无比清晰地传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好比这玉佩，即使缝补好了，但是上面的裂隙永远不可能消失。”
楚念晚明白他的沉默，转身看向他，说道：“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再死一次。”
第二十七章
她的眼神依旧如当初一般，倔犟又执拗。
他心里叫嚣着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放她走，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念晚在他眼里看到了挣扎，最后温声道：“算我求你，我没几天可活了。”
求这个字，实在太重了，重到谢景琛觉得自己受不起。
他缓慢走上前，抚摸她的脸颊，触到她眼角那一滴湿润，他的心就开始疼了。
他擦掉那一滴眼泪，无比沉重却温柔的应她：“好。”
楚念晚离开的那天，细雨绵绵。
那抹身影裹挟着风雨离开，也抽走了谢景琛的心。
谢景琛再没有多说一句话，连送别也是悄悄的。
他站在隐匿的某个角落，隔着细密的雨雾，看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回去后的谢景琛，大病了一场，昏昏沉沉，做了一个梦。
梦里，楚念晚站在雨雾中同他告别。
她说，明年将军府的杏花一定会开得很好。
然后，她不再说话了，转身离开走进那重重的雨雾中。
谢景琛怎么追也追不上，直到楚念晚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从这场梦中惊坐而起，下意识地叫出了声：“晚晚！”
副将端着药走了进来，见他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宽慰着开口：“咱们的人都说夫人看上去身子好了不少，说不定不用多久她就会回来呢？”
自从楚念晚离开后，谢景琛便派人暗中跟着楚念晚，一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二是，他想随时都能够知道楚念晚的行踪。
皇城下了好大一场雪，悄无声息地掩埋了楚念晚的消息。
派出去的人都没有了楚念晚的下落。这个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谢景琛数着日子过去，心中惴惴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晚晚，你当真回不来了吗？”
直到有一天半夜，谢景琛被一个噩梦惊醒。
梦里，楚念晚侧身站立在满是杏花的花海中，回眸对他盈盈一笑。
她说，“阿琛，杏花开了，你替我折一枝簪在发间可好？”
下一瞬，她的身形猛然变成光光点点，消失在天地间，再不见踪影。
“晚晚，”谢景琛自语呢喃，“我的晚晚.......”
一夜无眠，谢景琛枯坐到天光大白。
书房的门，被轻声敲响，随后副将的声音隔着门缝传了进来。
“将军，林大夫昨夜回了皇城。”
谢景琛怔了瞬，霎时喜色爬上眉梢。
林济生回来了，那他的晚晚也一定回来了。
他就知道梦都是相反的。
谢景琛连忙起身，阔步上前拉开门，朝副将吩咐道：“快！带他来见我。”
没多久，林济生就被侍卫押到书房来了。
室内静谧良久，谁也不说话。
副将见气氛紧张，大气不敢出。
林济生知道谢景琛在等什么，可越是如此，他越不愿意开口。
想到楚念晚最后的嘱托，他的心沉得更深。
“告诉我，晚晚现在在哪。”谢景琛终于没忍住，率先问出了口。
没人注意，他放在膝上的手已将玄袍攥得紧紧的，昂贵的布料早已皱缩不堪。
就像他的心，此刻拧成了一团。
“她去了该去的地方，与她最爱的杏花相伴，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林济生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谢景琛的心坎上。
他的后脑勺阵阵发紧，嗓子艰涩不堪。
林济生却是一脸平静，没人知道，他亲手将没了气息的楚念晚埋葬时的绝望。
那些年他以报恩的名义，光明正大地留在楚念晚身边。
谁都不知道堂堂林氏家族的小少主其实只是为了楚念晚，才心甘情愿入宫为官的，就连他自己也没看清这种情愫。
直到他救了楚念晚，带她去了扬州，朝夕相处中，才发现他自己早已对楚念晚心动。
这份隐秘的情意，他一直没有开口说出来，不想给楚念晚带来困扰。
他何尝不知道楚念晚爱的人始终只有谢景琛，但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红日升起，丝丝缕缕的霞光，洒进了书房。
林济生抬眼看过去，坐在正位上的的谢景琛，满眼都是血色。
那人嘴唇颤抖着，柔和的光照在他身上，依然满身孤寂。
林济生勾了勾嘴角，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冷声道：“将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谢景琛攥紧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也没有对林济生的讽刺回应。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而他却经历了三次。
第一次，他以为楚念晚难产失血身亡，眼见西厢院化为焦土。
第二次，恢复记忆的楚念晚求他放自己离开，他站在城楼之上，眼睁睁看她离开。
这一年来，他靠着那一星半点有关楚念晚的消息苟延残喘。
每时每刻，都是如此煎熬难耐。
直到听到林济生回来的消息，那些被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然而现在，林济生却告诉他，楚念晚再也不会回来。
不，他不相信。
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信。
过去的这一年里，林济生一直跟楚念晚在一起。
谢景琛清楚林济生对楚念晚的在意有多深，只要楚念晚安好，他不可能独自回来。
好半晌，谢景琛才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松开手放人。
林济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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