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不自爱没关系,别玩弄别人的感情。
这下换她脸红,又羞又恼。从小到大修泉没说过她一句重话。她也知道自己随便拉个人认关系,非常不像话。
但有些时候,人犯了错,不会立刻检讨自己,只有被揭穿的羞恼。
她对他吼,关你什么事,我爸都不管我。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他也愣住,再也说不出苛责的话。
她觉得异常难堪,在泪水没流下来之前,逃离了他们。
6 年少时的旧愁
修泉在家属院的露天篮球场找到她。
她垂着头坐在看台台阶上,膝盖破了皮,新鲜出炉的擦伤。
他走过去问,摔了?她没答,他又问,哭了?还是不理。他说,回家吧,我给你擦药。她说,不要你管。他温柔地说,怎么能不管。
一滴泪砸在腿上,溅起小小细细的水花。
她说,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那样的爸爸。
他说肩膀借你靠。她就真靠上去了,继续说,也不喜欢你凶我。
这时,奚仲恺气喘吁吁地跑过篮球场,往家里跑去。
她第一次看见父亲这么狼狈,眼镜都跑歪了也不知道扶一下。她喃喃问道,他怎么回来了?
修泉说,我刚给奚叔叔打电话,说你一直没去学校,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她低下头抹眼泪,嘟哝着说,之前不闻不问,这时候知道关心了。
他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去好好质问他。”
她一回家,就见奚仲恺坐在沙发上,两肘撑着腿,捧着头,筋疲力尽的模样。
他抬头时,奚涓看见他眼里有泪光,她忽然不气tຊ了,不自觉心酸起来。
她站着那儿不说话,奚仲恺站起身,两手插进兜里,局促地说:“你要听话,不要让我担心。”
她憋起泪,换上倔强的表情, “你放心,不会再耽误你工作了。”
奚仲恺一时语塞,知道这段时间只顾自己,完全疏忽了女儿的感受。他没法跟别人说,埋头工作只是为了逃避妻子离世的痛苦。他害怕回家,害怕面对女儿,只是因为这些会让他不由自主沉浸于对亡妻的思念与愧疚中。一想起之澜,他就会不停自责,无法原谅自己埋头搞科研,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样就能让家人更幸福,而疏忽了妻子更需要他陪在身边。
他从小就是书呆子,不通人事,不知变通,一路走来,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是赵之澜补全了他的缺陷,完整了他的人生。
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无能,没了妻子就成了废物,连女儿都比不上。
他羞愧不已,叹口气说:“涓涓,原谅爸爸,爸爸也有懦弱的时候,也有不想面对现实的时候。再给爸爸一次改过的机会,我再也不这样了。”
奚涓那时才明白,撑着这个家的从来不是爸爸,是妈妈。
两父女抱头痛哭,互诉衷肠,重归于好。等他们恢复正常,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面对看完全场的修泉。
修泉倒很体贴,意识到这点,准备走。奚涓说,我送你。
就在隔壁楼,也没什么好送的,但奚涓想单独谢谢他。他们走到楼下,她不仅感谢他,还让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往外说,怪丢人的。
他笑起来,揶揄她,你也知道丢人,平白无故拉着别人叫男朋友。
她越发不好意思,低头去甩松开的鞋带,轻声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我会跟别人道歉,你别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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