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心里有各种想法,面上却很冷静,都没有开口说话。
冯叔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啥?李老板把我卖了?
不会是在诈我吧!
李老板最讲义气了,怎么可能出卖……
额,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毕竟混道上的,啥事干不出来。
想到这里,冯叔坐不住了。
“那个老苏,你别相信李老板的话,这都是他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我不来打探,也会有旁人来。你好好养伤,我有事先走了,得空了再来看你啊。”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他急匆匆地跑出了病房。
苏贤江想开口说点什么,喉咙滚动了两下,张了张嘴,话语堵在喉咙口,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女儿说的竟然是真的!
难怪早上老冯想留下,说什么多个照应,他是想留下来帮李老板说服我吧。
后来,我拒绝了他,他又套话,问我要两千还是三千!
难怪李老板说我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唉,老冯也太不是东西了,插了我两刀还想拿走我一半的赔偿金,我看起来就这么好骗吗?
好像还真的很好骗。
瞬间整个人都emo了。
秦如草憋了一肚子话,这会儿终于能说了。
“子祁,老冯出卖了你爸?他帮李老板套我们的话?那他怎么不知道,李老板跟我们谈好了,钱都给完了?”
“妈。冯叔只是出卖了爸爸,他又不是李老板的马仔,李老板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照你这么说,李老板给了我们两万的事情,工地上的人都不知道?”
苏子祁叹了口气,耐心给秦如草解释。
“妈,你仔细想想。李老板要不要面子了?本来是件小事,他以为两三千就能搞定,结果被我摆了一道,花了两万元。他心里舒坦吗?
“关键不是多花了钱,是被我摆了一道,栽了面子!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主动说出去。他不仅不会说,还不会让马仔说。
“他们不说,交警更不会说了,那谁知道他出了多少钱。”
话说到这,苏子祁郑重地看着家人。
“爸,妈,骏仔,要是有人问你们赔偿金的事,也别说实话。现在社会治安太乱了,小偷小摸不少,抢劫也不是没有,这么大笔钱很容易被人盯上的。我们得低调,别让人惦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道理大家懂,有肉得埋在碗里吃嘛。
“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赔了些钱。不过医院就花了一千多,给妈和弟弟看病又花了五百多,再还了借的钱,没剩多少了。老家又出了点事,就都寄回去了,身上就剩几百块。”
“寄回老家?这话他们会信?”
“爸,别人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再说了,你不经常这么干吗?”
苏贤江感觉膝盖又中了两箭,好痛。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沉默片刻后,苏贤江觉得自己还可以挽救一下。
“子祁,那个,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苏子祁耸了耸肩。
“行吧。”
苏贤江斟酌了一下字句,慢慢开口。
“子祁,爸爸刚才想了很多,你说得很对。这些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改,好不好?”
苏子祁看向爸爸,“你要机会?”
“对!”
苏子祁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可以。这样,这些年你的工资津补贴都寄回去了,就算九千吧。我们花了八百多,凑个整,算一千。这次从奶奶那拿回了两千,还剩六千。你要是能拿回四千来,我们再谈。”
苏贤江顿觉峰回路转,自信满满。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苏贤江想好了对策,对秦如草轻声低语。
“草儿,你去护士站帮我问问能不能借拐杖用用,我要下去打电话。”
苏子祁回应道。
“护tຊ士站应该有轮椅,我去借。”
护士站果然有轮椅,不过要交押金才能用。
推来轮椅,她和妈妈搀扶着爸爸坐上来后,一家人坐电梯到了一楼,这里有台公用电话,排队等着打电话的人还不少。
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他们了。
第18章 把罪恶扼杀在摇篮里
苏贤江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开始打电话。
现在都是手摇老式电话,电话要先打去邮局,再由接话员转接。
小护士拨通了电话,把话筒递了过来。
“喂,喂,我这里是苏家大队,你是哪里,找谁呀?”
这一听就是大队长的声音。
“大队长,我是贤江,麻烦你叫我娘来接电话。”
“贤江?你咋打电话过来呐?腿好了吗?你婆娘他们到了吗?你娘跌 了一跤,等下我找人把她抬过来,20分钟后你再打电话。”
“啥?我娘摔了,严重吗?我腿刚做完手术,草儿他们昨晚到的。”
“唉,你婆娘跟你讲了吧,大前天太爷作主,让我从你娘那讨回了两千块救命钱。哪晓得你娘想不通,等天黑了跑去你家,想把钱要回来。
“结果你婆娘他们走了,锁了门,你娘跑回去扛来梯子,翻墙进了院子。
“也是她倒霉,踩到了地上的鸡粪,跌倒了。你讲讲,这叫什么事哟!糟心玩意!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找人照顾着她呢,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成!”
现在的话筒漏音严重,众人把前因后果听了个七八分。
不管是护士小姐姐,还是后面排队的路人甲乙丙丁,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老苏同志。
有这么个娘,啧啧,孝子难当呀!
老苏同志后背仿佛长了很多刺,扎得慌。他僵着脸,匆忙结束了这场对话。
“好的,辛苦大队长了。我等会再打过来啊。”
“要得。”
挂了电话后,他付了话费坐在一边等候,无视大家八卦的眼神,低垂着爆红的脸,装起了门柱。
是的,现在打电话就是这样,打一次电话付一次钱,付完才能接着打。
苏子祁突然心中一凛,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有些懵,闭上眼睛细细感受,脑海中浮现了三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冯叔在一个昏暗的小屋里吸食白色粉末,第二个画面是很多工友抱头痛哭,第三个画面是一个工友从工地的楼上跳了下来。
这是什么,难道又是井水带来的buff?预警?
白色粉末?毒品?难怪他急着要钱!
糟了,一定是冯叔在他们这碰了壁,回去糊弄工友了。如果她不阻止,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爸,医院离工地有多远?你们哪天发工资?”
苏贤江回过神来。
“走路十多分钟吧,前天刚发完工资,咋了?”
“爸,你赶紧打个电话给范叔,工地上恐怕要出事。冯叔刚在我们这没占到便宜,他很可能回去找你的工友们借钱。
“你们刚发了工资,手上有钱,大部分人会借给他。要是真借了出去,这笔钱可就收不回来了!”
苏贤江有些不信。
“子祁,你为什么觉得老冯会找工友们借钱?你又为什么认为这笔钱收不回来了?”
苏子祁信誓旦旦。
“当然是因为冯叔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他早上离开后,应该从李老板那里弄到了一笔钱,可中午他就又赶了回来,可见他确实急用钱。
“本来计划从你这弄到一大笔钱,结果被我一诈,乱了分寸,又担心李老板找他麻烦。这种情况下,他极有可能弄一笔大的,然后‘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毕竟做一个假证也花不了多少钱。他一个外地打工仔,想跑路,怎么快速筹钱?
“我思来想去,他很可能打上你工友们的主意。一人几十,十人就是几百,二三十人就过千了。
“若是他借完钱就跑路,你的工友们就惨了,这都是血汗钱。万一谁家再遇上点糟心事,想不开,事情就大条了!”
前世冯叔借了一千五走,害得爸爸差点做不了二次手术。
现在他们躲过了这一劫,不能这么自私地把灾难转嫁给别人,让他们替自家受罪。
倒不是圣母心作祟,只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他人撑一把伞;因为自己经历过黑暗,所以想为他人留一盏灯!
苏贤江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记得老范昨晚是夜班,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工地上。要是老范走了,别人不会相信他,只会觉得危言耸听,事情就难办了。
“同志,我这有点急事,能先打个电话吗?”
苏子祁扫视一圈,看排在后面的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连忙从挎包里掏出一大把水果硬糖。
先给电话旁的护士小姐姐送过去一些,然后依次给后面排队的人塞了几颗。
“对不住,对不住。出了点急事,要打个电话。各位甜甜嘴,多担待。”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看苏子祁这么客气,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们先打吧。”
“对,对,我们等会儿就是了。”
“对,你爸这腿脚不方便,来打一次电话也挺不容易的。”
“就是,肯定有急事,这都坐着轮椅过来了。你先打吧。”
“你打吧,我们不着急。”
前面的人挂了电话,苏贤江把工地的号码递了过去,没一会儿,小护士拨通了电话,把话筒递了过来。
运气还不错,老范在工地。
又等了一会儿,老范洪亮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谁找我?”
“老范,我是老苏,找你有急事。”
“老苏?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