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画面开始与此刻重合，我再次被他推入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中。
身体的每一处都传来火辣辣地疼痛，眼前的一切都不停地在翻滚。
直到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视线才被固定在满是乌云的天空中。
伴随着绞痛的下坠感在腹部炸开，我浑身颤抖着抽搐起来。
不断流向大腿间的湿粘带着滔天的恐惧席卷而来，我望着台阶上的霍凌绝，竭力扯开唇角：“孩子……凌绝，救救我……”
霍凌绝似是被那一大片血色惊住了。
柳媛也怔住了，手里的玫瑰花掉落在地。
“宁姒！”
剧痛在一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意识，在视线变成一片黑色前，我终于看见霍凌绝朝我跑了过来。
又是熟悉的黑暗，但这次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连出口也找不到。
不过我却能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在离我而去，一种骨肉分离般的痛苦慢慢占据我的整个身体。
暖黄的灯光映着洁白的被子，我半睁着眼，等待脑袋的晕眩感褪去。
眼前渐渐清晰，我下意识地想抬手揉了揉头，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宁姒，你终于醒了！”
梁思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转头看去，见她坐在病床边，两眼通红，脸上还有泪痕。
“思敏。”我叫了她一声，声音竟然嘶哑的跟老妇人一样。
梁思敏握住我的手，哽咽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都快担心死了。”
我一愣，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抓住梁思敏的手，颤声问。
梁思敏低下头，泪眼婆娑：“医生说你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孩子……”
我心骤然一紧：“孩子……没了？”
梁思敏抿唇落下泪，沉重地点点头。
一刹那，我手一抖，猛地松开。
我缓缓抚向小腹，想再去感受肚子里那小鱼游来游去的感觉。
然而，记忆里那湿粘感不断地告诉我，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已经变成那血水离开了我。
眼泪如同泄洪般难以控制汹涌落下，我紧紧攥着手，痛苦到连哭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梁思敏慌忙安抚道：“宁姒，医生说了，你不能太激动，孩子……孩子总会有的。”
第三十五章 冰冷
我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脑子一片空白，时不时去摸小腹，每次去摸都在想我的孩子是不是还在。
这些日子，除了梁思敏，只有凌司宸陪着我。
连陈天瑜都来看我了，而始作俑者霍凌绝和柳媛非但没有出现，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护士帮我换完头上的纱布后，小瑞突然跑了过来。
“阿姨！”
再看到他，我已经没办法再去好好对他。
我呼吸急促，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扭过头。
小瑞见我不理他，失落地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我。
梁思敏并不知道他是柳媛的孩子，只以为他是凌司宸亲戚的孩子，便带着他出去了。
凌司宸看着我，几日未展的眉拧成了结：“你总喜欢这么忍着吗？”
我紧攥的拳猛然一松。
良久，我掀开被子缓缓下床。
凌司宸立刻扶住我，我却推开了他，踉跄着走了出去。
沿着走廊，我一步步走进安全出口爬上楼梯。
凌司宸跟在我身后，神色紧张。
顶楼。
初秋的风带着丝凉意扑在我身上，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栏杆前。
“宁姒。”凌司宸眸色一紧，立刻抓住我的手，生怕我做出什么傻事。
我再一次推开他，两手死死攥住栏杆，望着远处冰冷的建筑和喧嚣。
“啊——啊——！”
痛苦沙哑的嘶吼伴随着我的眼泪一起流出。
我缓缓滑坐在地，全身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那么努力、小心保护的孩子，他在我肚子里才两个月大，我甚至还没有完全感受到做母亲的喜悦。
凌司宸紧绷着脸，蹲下身将我抱进怀里。
我像是找到了新的宣泄口，抱住他嚎啕大哭。
我想，如果现在霍凌绝和柳媛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即便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等我离开凌司宸怀抱时，他胸前已经湿了一片。
我靠着栏杆，面如死灰：“学长，你总能看到我最狼狈的一面。”
凌司宸看着我，眉眼中是毫不保留的关切：“对不起。”
我苦笑：“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如果我跟你一起去……”他欲言又止。
我仰起头，眼里再次流了下来：“我等不了了。”
如果我的孩子还在，我会慢慢地跟他们玩。
但现在我唯一的希望也被他们毁灭，我无法再等下去了……
凌司宸将我扶起：“柳媛在邻市有两套房，你可能要去查查霍凌绝这些年来的账户资料了。”
我稳住身子，努力平缓呼吸：“你觉得他会让人那么轻易查到吗？”
我喘了口气：“先让他没办法工作，再慢慢查他的账。”
凌司宸不言，但却默认了我的话。
回到病房，我将亲子鉴定书递给凌司宸：“小瑞果然不是霍凌绝的孩子。”
凌司宸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太惊讶。
他看了眼鉴定书：“先把身体养好吧。”
我嗯了一声。
我得带着一个健康的身体去笑着看他们哭。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一看，险些把手机砸了出去。
是霍凌绝。
我抬眸看了眼凌司宸，缓缓按下接听键。
霍凌绝没有说话，半天后才低沉地问：“你还好吗？”
我讽笑：“我以为你已经把我这个妻子忘记了呢。”
第三十六章 冲动
霍凌绝再次沉默。
“我一会儿过去。”他声音渐渐沙哑，也终于带了些许愧疚。
我正要拒绝，却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只能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我深吸了口气：“学长，你先回去吧，霍凌绝一会儿过来。”
谁知道凌司宸冷着脸拒绝：“这里是公共场所，没必要躲着。”
我哑口无言。
不过十几分钟，霍凌绝就来了。
他见凌司宸也在，眉心一拧。
我望着他，故意发问：“柳媛呢？”
闻言，霍凌绝这才目光放在我身上，他朝我走来：“抱歉。”
听到这连个字，我差点给了他一巴掌。
一条还没来得及睁眼的生命死在他们手里，他只有“抱歉”两个字。
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