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的鹿凡羽,心疼着轻声问,“是不是很痛?你就是太善良,那孩子宠坏了,该教训就得教训。”
沐栀所担惊受怕的,到了哥哥这里,压根不当回事。
他的眼里只有鹿凡羽......
曾几何时,她只是感冒发烧,哥哥就急得火烧眉毛,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守在她身旁。
沐栀看着病房里温情的一幕,心底的酸楚又一次泛滥。
主治医生郑重的说道,“入院透析的事,跟家里人商量得怎么样了?”
“透析的话,能康复吗?”沐栀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病房。
“小姑娘,你还年轻,我们肯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你的家人,做骨髓配对,透析或许可以等来这一天。”
医生语重心长,沐栀点了点头,走进病房里。
傅君尘怜惜地抚触过鹿凡羽的额头,察觉到沐栀的靠近,面色骤然阴冷,“你还来做什么,还嫌害小羽害得不够?”
对待仇人似的口吻,让沐栀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以前将她捧在手心里的哥哥。
她不甘心,为什么鹿凡羽这样的人能得到哥哥的心。
沐栀用力掐着大腿才将心底的话出口,“哥哥,要是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也会担心我吗?”
“栀栀!”
傅君尘蓦然烦躁,“别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受伤的是小羽, 她才是受害者!”
不切实际,幻想。
沐栀懂了,她太高看自己在哥哥心里的地位。
鹿凡羽和她之间,哥哥的天平从来不会偏向她这一边。
恍惚间,她捕捉到鹿凡羽扬起眉峰,尽显得意,玩她比捏死一只蝼蚁还容易。
沐栀颓然离开病房,她找到了主治医生, 从血检报告来看,她的病再不做干预,很有可能四肢瘫痪,器官衰竭。
浑浑噩噩的沐栀取上药,漫无目地离开医院,她不知道去哪,细雨落满了发丝之间,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沐栀想起了以前的林林种种,哥哥陪着她荡秋千,会在下雪天早起给她堆一个超大号的雪娃娃,在她迷路在外的时候,满城市焦灼地寻找......
沐栀走得累了,雨越下越大,她躲在银行自助机旁。
电话在咖啡馆摔得粉碎,尸体都不知在哪。
天色越来越暗,她头晕脑胀,好像见到有人走到了她跟前,唤着她的名字:“栀栀,醒醒,栀栀。”
哥哥,是哥哥吗?
沐栀仰起脑袋,却是妇人愁眉不展的模样。
“栀栀,你吓死妈妈了。”
傅母将她拥入怀里,“妈妈都知道了,是那臭小子不好,跟妈妈回家。”
沐栀感冒了,傅母亲力亲为给她放了热水泡澡,喂了药,又给她端来姜汤。
“栀栀,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转校,被人排挤。是你哥哥去学校,拿着大喇叭在校运会上说,谁敢欺负你,他就跟谁拼命。”
傅母坐在床边拉着沐栀的手,温温笑着,和蔼可亲。
关于哥哥的事,沐栀点点滴滴都刻骨铭心。
沐栀不言不语,傅母摸着她的脑袋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们都大了,你哥哥年纪不小,该成家了,为了哥哥,咱们栀栀可以稍微委屈一下子自己吗?”
“所以,妈妈也认为是我错了?”沐栀眼底落满了灰,心底更是淌着血。
凭什么说谎的人可以得到大家的认可,哥哥是这样,连妈妈也偏心鹿凡羽!
第6章
“栀栀啊,妈妈是相信你的,我们栀栀从小就是非分明,正义感很足,不会做这种事的。”傅母哄孩子般捋着她的发丝,“但成年人的交往,总要顾全大局。”
傅妈妈的教育,素来委婉,不急不躁。
沐栀听在心里,她早就料想过哥哥结婚的那一天,毕竟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可对象偏偏是鹿凡羽这种诡计多端,城府极深的女人。
“妈,我困了。”沐栀不愿表态,蜷缩在床上。
傅母给她掖好了被子角,也不强求,“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栀栀。”
头晕脑热的沐栀很快就睡着了,傅君尘归家时,已然夜幕重重。
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径直走上楼,本欲前往书房的脚步,在看到东侧那间屋子虚掩着,从里透出淡薄的微光,他顿了顿,犹豫几秒后走过去。
屋子里只有一盏月亮小夜灯,柔软的大床上,女孩侧身睡着,怀里抱着被子。
她露出白皙的侧脸,鼻尖和眼窝有着淡淡光泽。
傅君尘静静地驻足细看,眉心紧锁。
沐栀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活泼开爱,每每笑起来,如同天使般治愈人心。
她还小,根本没分清什么是依恋,什么是爱。
“不高兴就离家出走,真不怕被坏人拐走。”他弯下腰,手背贴在女孩的额头,比他的体温烫一点,但不至于太严重。
傅君尘眼底柔光倾泻,抽回的手却被女孩一把抱住,“哥哥,哥哥别走,哥哥......”
她喃喃呓语,傅君尘不禁勾起唇角。
但转念之间,他忆起沐栀的所作所为,悦色瞬息收敛,若禁欲佛子般果断抽开。
沐栀似乎梦到哥哥就在身边,嗅着哥哥身上的青柠香,睡得很熟。
晨光微曦,她睁开眼。
房间里除了她自己外,空荡荡的。
哥哥现在哪里还记得家里有个她?
沐栀自嘲的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旧手机和备用卡,洗漱一番下楼,竟意外地看到傅君尘坐在客厅沙发上,端着杯咖啡翻看文件。
他骄矜自持,一分眼神也没多给到沐栀。
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用在医院照顾鹿凡羽么?
沐栀疑惑着,傅君尘放下咖啡杯,合住了文件,“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沐栀坐在后座,手心里捏着把湿潮的汗,她有猜想哥哥是要带她去医院探望鹿凡羽,但他们相顾无言抵达的居然托福考场。
“这是她的小提琴获奖档案,大学毕业证书,已经申请了伯克利音乐学院。”
准备万全的资料从傅君尘手里递给面试官,沐栀愣住了,“我不要去留学,哥哥是要放逐我吗?”
傅君尘面无波澜,“这是为了你好。”
“我不走!”沐栀蹭蹭后退,无助彷徨。
她时间不多了,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陪伴在哥哥身边,哪怕多一分钟,多一秒!
“你只有两个选择。”傅君尘眸光没有一丝温度,“去小羽面前认错,或者留学深造。”
沐栀的心,顿然跌入谷底。
昨夜迷离的梦那么可笑,哥哥回到家,只是为了给鹿凡羽讨个‘公道’而已。
第7章
沐栀记得哥哥对她说:人在世,不畏强权,挺直腰杆,哥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可是,如今哥哥却威胁她,逼着她压断脊梁骨。
她怀疑这是一场幻觉,她的哥哥,怎么能完完全全属于别人了?
“还办手续吗?”面试官噤若寒蝉地询问。
沐栀看哥哥薄唇翕张,似乎下一秒就要拍板定案,她慌了,“我去道歉还不行吗?我去,哥哥不要赶我走。”
说完这句,她眼泪扑簌而下。
似瓷娃娃的小丫头,珠光荧白的小脸满是湿润。
傅君尘心尖生疼,无奈的揉了揉她脑袋,“好了,知道错,你还是我的乖妹妹。”
她没错。
这跟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因傅君尘有个重要会议,她只得单刀赴会到医院。
沐栀在傅妈妈的建议下,提上了名贵护肤品,昂贵的包,
推开病房的门,鹿凡羽斜躺在病床上,沐浴在阳光里,身边的造型师,正在给她修眉。
见到沐栀,鹿凡羽早有所料般平静,摆了摆手遣散了其他人,“你还真愿意来,真是难为你了。”
沐栀不愿看她小人得志的神气样,手提袋随意往床边一扔,“对不起,这下满意了吧?”
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可她刚准备走,鹿凡羽对着化妆镜,指腹抹过修好的眉型讥诮道,“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敷衍谁呢?”
“你想怎么样!”沐栀怒不可遏,扭头恨恨地瞪着鹿凡羽。
鹿凡羽轻蔑的用鼻孔看她,“你跪下来,磕三个头,我就跟阿尘说你认识到错误了,不然......”
“你还要不要脸!”她留白的尾音,结合前车之鉴,沐栀几乎想象到,鹿凡羽又要怎样颠倒黑白。
“不要脸?”鹿凡羽放下镜子,斜睨沐栀,“有些野种,枉顾人伦,喜欢自己的哥哥,谁不要脸?”
沐栀呼吸骤停,“你知道?”
鹿凡羽不紧不慢地捋着自己披在胸口的黑发,戏谑地勾唇,“你给阿尘寄去的明信片,每一张都用隐形墨水写了‘山有木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