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缪化成了血水,永远留在了边疆的黄沙里…
看着顾南意黯淡又倔强的眼神,许麟年心中烦闷,但还是一意孤行:“我知道你不喜欢阿鱼,我明天送她出府养胎,你也不会心烦。”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的顾南意哑着嗓子开口。
“不用,你娶她为平妻吧。”
第5章
许麟年陡然停住脚,愕然转身。
当看到面无表情地顾南意,他的心反而乱了。
她接受黎阿鱼明明是件好事,可他根本高兴不起来。
不等许麟年反应,顾南意又说:“时候不早了,黎阿鱼刚有孕需要人陪,你去吧,我也休息了。”
委婉的逐客令让许麟年有些无措。
其实他更愿意顾南意向自己大发脾气,或者把自己狠狠骂一顿,他都会觉得安心些。
但现在她的平静和冷漠让他捉摸不透,还有没由来的不安。
然而许麟年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
见人离开,一直候在外头的问春进来,满脸不解:“王妃,您为什么要让王爷娶黎阿鱼为平妻啊?”
“您那么爱王爷,怎么舍得把他推给别人?”
顾南意面向菩萨,双手合十:“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她很清楚,许麟年的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
哪怕没有黎阿鱼,也会有别人,自己要做的,只是学着放下。
又是好几天,许麟年没再露过面。
他是王爷,又是异姓王,娶妻并非小事,又因为黎阿鱼家世不好等原因,许麟年也没打算大办两人婚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雪慢慢化尽。
闷在屋子里好几天的顾南意,在问春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去后园透透气。
风吹来,虽没有冬日里那么凌冽,但问春还是怕她着凉,便折去拿披风。
顾南意看着远处的青山,心绪动荡。
春日快到了,她也要离开了。
“南意姐姐。”黎阿鱼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南意转过身,只见黎阿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兴许是因为有孕,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黎阿鱼行了礼:“多谢姐姐成全我和麟年哥哥。”
顾南意神情淡淡:“你早就和麟年拜了堂成了夫妻,现在孩子都有了,我也算不得成全。”
黎阿鱼目光闪烁:“……是啊,可麟年哥哥说,娶我这件事并不光彩,所以不能大操大办,甚至不能声张。”
听了这话,顾南意眉心一跳,心里莫名涌起股不安。
她见惯了黎阿鱼天真烂漫的模样,可此刻,她竟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似有若无的野心。
直觉让顾南意本能选择远离:“就算不声张,你也了了跟麟年在一起的心愿,不也是好事吗?”
说完,她也不管黎tຊ阿鱼是何表情,转身就要走,却正好看见许麟年迎面而来。
两人眼神刚撞上,顾南意就见他神色突然一紧,身后也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阿鱼!”
顾南意诧异转过身,只见黎阿鱼踉跄站在池塘里。
水虽然只到她的腰,可初春冰雪初融,水冷得彻骨。
全身湿透的黎阿鱼被冻得浑身发抖:“别过来!”
她拔下簪子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制止住想要救她的许麟年。
紧接着,她又将绝望痛苦的眼神放在愣住的顾南意身上:“南意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麟年哥哥,可我是来加入这么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我黎阿鱼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但也是良家子,我只想要名正言顺的嫁入北州王府,要一个正经的名分而已。”
许麟年焦急万分,直接地冲着顾南意怒吼:“阿鱼现在有着身孕,你到底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顾南意喉间一哽,还没等她解释,池塘里的黎阿鱼哭了起来。
“麟年哥哥,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和我一样无名无分,如果你们都容不下我,那我也只好跟我的孩子一死了之!”
说着,她将簪子高高扬起就要往自己喉咙扎去。
千钧一发间,许麟年跳入池塘抓住黎阿鱼的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礼数周全也好,昭告天下也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见这话,黎阿鱼呆愣片刻,最后靠在他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
冷风吹过顾南意通红的眼角。
她就站在岸上,静静看着水中苦鸳鸯般的两人,带着刺痛的寒意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隐约间,她听见远方传来寺庙的钟声。
那是她心脏的悲鸣。
第6章
许麟年抱着哭晕过去的黎阿鱼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南意在原地矗立了许久,直到问春拿着披风来了,才转身回院子。
她心里算着账。
这是第几次被许麟年抛下了呢?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两人在刀剑中互相扶持,谁也不愿意舍下谁的决心。
问春看着顾南意低落的表情,于心不忍:“王妃……”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当房间陷入沉寂,顾南意倚在榻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身心俱疲。
她太累了,以至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顾南意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伴着光从背后传来。
“娘亲!”
她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当看到那酷似许麟年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顾南意泪一下涌了上来:“阿缪?”
是阿缪,是她的阿缪!
顾南意朝着孩子跑去,但就在她靠近时,孩子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爹娘久违的关心。
“南意,你过得不开心,爹娘在九泉下也难过啊。”
顾南意堪堪转身,只见爹娘双双站在面前,还是她记忆中那样慈祥。
“爹,娘……”她的眼泪大颗砸落,好似要将梦境都烫穿。
她好想爹娘,想阿缪。
她好想自己永远在梦里,永远陪着他们……
天渐黑,风声簌簌。
许麟年一进房间,就看见顾南意合衣在榻上缩成了一团。
刹那间,他本郁结在心的怒火顿时被浇灭。
他皱眉解下披风盖在顾南意身上,却发现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许麟年心头一紧,下意识帮她擦去眼泪。
触碰到的一瞬间,顾南意被惊醒,她眼中惊惶未褪,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做噩梦了?”许麟年轻声问。
顾南意坐起身,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句话直接让气氛沉重了几分。
许麟年看着顾南意脸上的抗拒,有些喘不过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他安慰似的,带着强硬紧紧攥住她的手:“南意,我当时是太着急才会对你吼,对不起。”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发誓,这辈子除了阿鱼,不会再有其他人介入我们了,我们还是能像从前那样恩爱。”
听着这些话,顾南意死寂的心又冷又痛。
她看着眼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