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要去哪里！不管你去哪里，流珠都跟着你！如果不是夫人，早就没有流珠的性命了，夫人......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小傻瓜。”安凉月用拇指轻轻扶去唇角的血痕，无奈苦笑。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告诉流珠，她要回家了，伏羲漠北的苦寒之地，她的家乡。
她要在那里终此一生，在她的族人身边，了无遗憾。
唯一的牵挂，也就只有流珠这个跟了她数十年的小花妖了。
......
“她怎么样？”
戚长华焦急地在褚青儿的病榻前踱来踱去，还没等温千冷松开搭脉的手，就迫不及待追问。
“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一时间心火不归窍，加上长生殿充沛的灵气叫凡人本就不好消受，晕过去了而已。”
温千冷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呵欠，提起长衣站起身：“我开两幅药，你差人去人间寻了给她喝几天，调养一下就行。”
“你可说的是实话？”戚长华眼中掠过一抹不信任。
温千冷嗤笑一声，撩开双袖，露出两侧腕骨被魂牵铁穿过的痕迹。
“我敢在长华仙尊的面前撒谎么？”
戚长华皱眉拧开头：“这牵魂刑是仙帝亲自下的封，你不用在我面前阴阳这些没用的，等下月初凶兽封印重震，我会奏请仙帝开恩——”
“大可不必。”温千冷呵呵两声：“我一个半人半妖的私生子，能在这仙界寻个闲散医倌当当，已经很满足了。说吧，什么时候去治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戚长华不明所以。
温千冷噫了一声：“当然尊夫人凉月仙子啊。我刚路上经过玉禾宫，看到她吐了那么多血，都不用管的么？”
“什么？”戚长华心下一沉，眉峰倏然收厉，“你说安凉月怎么了？”
第6章 邪祟
“师姐，师姐......救救我，救救我啊！”
“阿颜！不要——阿颜！”
安凉月从噩梦中挣扎起身，一并惊醒的，还有守在她床榻前调息打坐的戚长华。
“你醒了？”戚长华扶住安凉月，只觉得她的手掌异常冰冷，“感觉怎么样了？”
“我......”安凉月下意识收回手，摇摇头：“我没事，做噩梦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梦到梅朝颜。
全梦的场景切进当年那场大战之际，活生生的画面就好像又真实发生了一遍。
她眼看着梅朝颜被恶兽灵兕吞下深渊巨口，最后一刹那不顾重伤危及，想要伸手将她救出，却只来得及扯下她的一小片衣角。
大概是因为之前见了褚青儿，日夜思梦相长......
安凉月疲惫地靠倒身子，窗外渐露日出色，想来她已经昏睡了又一日。
她刚想问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忽而想到因由，心中难免又是一痛。
他是来找她取血的吧？
掀开袖子，安凉月一层层拨开绷带：“流珠等下会过来取，我既已应允，不劳你日日盯勤操心。”
鲜红的伤疤即将裸露出来的一瞬间，戚长华去突然将安凉月的手按住。
“不必，停个一日半载不打紧。”
戚长华转开乌沉的眼眸，喉咙间微微抖动了一下：“你身子不适该及早说，若真是有个病灾毒瘴，也不好侍奉神树。适才见你灵力空虚，是久病成疴之兆，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段日子了。”安凉月再次松开被戚长华按住的手：“修仙习武之人，难免有些陈旧伤病，没什么大惊小怪，过段时间自行会好的。”
“胡说！吐血是放在那里不去管就会自己好的病么！”
戚长华转眸睨过一眼床边木木榻，昨晚他匆匆赶来玉禾宫的时候，安凉月就这样和衣倒在床边。
她身边向来只有流珠一个侍女，那会儿就连自己下床倒杯水再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用温千冷那张淬过毒一样的嘴来形容，好好的玉禾宫硬是被他们夫妻两个过成了冷宫。
可就算是冷宫里的女人，见到丈夫回来，也该拿出点似水的温柔，说几句动听的嘤声软语。
哪个会像安凉月这样，睁开眼睛就是冷气横眉。
亏他花花整整一夜给她输灵疗伤，累到刚刚才闭上一会儿眼，醒来却又要对着她这张冷脸，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我之间，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在戚长华看来，女人善妒也要有个限度。
“青儿是阿颜的转生，但她毕竟不是阿颜。等到神树结果，将她仙灵重塑——”
“到时候，等你再重新做一次选择么？”安凉月冷冰冰地打断戚长华的话，“长华，不管她是不是阿颜，不管你到底怎么选，我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闻言，戚长华愕然惊怔。他才勘勘意识到，原来安凉月之前说要回漠北家乡，并不是开玩笑的。
“我还以为，你去青儿那把红魄讨要回来，就意味着你那天对我说的话也都是开玩笑的。”
戚长华冷笑一声，“安凉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有去讨要红魄。”安凉月偏开双眼，“我只是想帮她戴上，没想到她的反应十分激烈，像个——”
像个邪祟，这半句话，安凉月没有直接说出口。
但她深知红魄除了生暖润心血之外，还有祛毒避邪物的功效。
端端一个凡人，如何会有那么反常的反应？
第7章 救她
安凉月没有说出口的话，戚长华自然也没有半分怀疑的意图。
此时他的情绪恼得满满：“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赠石是真，要走也是真？”
安凉月平静着点了点头：“是。”
戚长华胸腔一阵闷堵：“就因为青儿？安凉月，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么！想当初，你我与阿颜，我们三个——”
安凉月的心微微一痛，当初那些事，她以为他早就已经忘了。
那年他是仙界最出类拔萃年轻有为的修士，东麟帝君座下的大弟子，未来仙尊的继承人。
她是漠北伏羲一族的灵女，族长的掌上明珠。
他带着小师妹下界除妖，路经漠北之地，与她一见成缘。
他们也曾志同道合，也曾并肩作战，也曾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那时候，我，你，还有阿颜，在漠北......真的是很开心的时光。”
安凉月的眼角微微泛湿，“我刚才，梦到阿颜了。”
戚长华转过眼眸：“梦到她？说什么了？”
安凉月秉了秉呼吸：“她说让我救她。起先我以为她是想让我从灵兕的口中把她救下来。后来我想，或许她是在请求我，当年......明明是她先认识你，明明是她跟你一起青梅竹马，如果我没有出现，如果我没有接受你的爱，就好了。”
安凉月想，难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察觉过梅朝颜对戚长华的爱意么？
身为女人的敏锐，在这种事情上如何能自圆其说为迟钝？
可明明是戚长华，是他口口声声说对阿颜只是兄妹之情。
明明是他自信大胆地对自己释放了所有热情的爱意，让她坦然快乐地接受了他。
可最后，在面临梅朝颜临死之前的告白之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