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周围尧摆手让鸣鹤出去,仰头靠在椅上却又想起了陈悦。
他这些日时不时就想她一回,跟魔怔了似得。
抬眼看了眼外头夜色,又想起她今天失神的脸庞和脸颊下的那道红印。
高大的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围尧也不知怎么的,总想去看一眼才能抚平心里的那一丝烦躁。
就几斤炭的事,二院也当真是可笑。
拦住了要跟上来的鸣鹤,周围尧独自往夜色里去。
夜色里的临春院看起来更落败了些,院子里很安静,连守门丫头也没有,唯有廊下燃着的两盏灯笼。
以他的身手进一个女子闺房并不难,更何况满院没一个丫头,连个守夜的都没有,也不知她院子里的人怎么懈怠到这地步。
又想起陈悦那好脾气的面容,在沈昭昭面前避着锋芒的安静模样,这才想到她的些许难处。
屋子里很冷,微弱的烛火下,只看到那一盆燃tຊ尽了没有温度的炭盆。
周围尧目光略过炭盆,又落到陈悦身上。
她的身体和上回一样微微蜷缩着,脸庞深深埋在被子里,侧身睡的很规矩,被子也盖的严严实实。
步子不由往她身边靠近,周围尧坐在床头,细细看陈悦的入睡的脸,想不明白她为何总能吸引自己的目光。
下颌上那条细小的伤口依旧清晰,周围尧从怀里拿出药来,抹在了她的伤口上。
那皮肤好似羊脂玉,滑腻柔软,修长的手指不由滑向了陈悦的脸庞。
周围尧常拿剑的手指上满是薄茧,落在陈悦脸上似乎让她感觉到了不舒服,虽是没有醒来,却微微蹙了眉。
两道柳眉可堪如画,似蹙非蹙楚楚动人。
周围尧看的愣住,高大修长的身体忍不住微微躬身前倾,炙热的呼吸洒下,他看着面前那张微微张开一条缝的红唇,喉咙间滚了滚。
那好闻的暖香实在太过于诱人,周围尧几乎没克制住理智。
男女之间的事见了不知多少回了,也从来没有这种冲动的时候。
周围尧不是什么畏手畏脚的人,但骄傲让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会对一个到处勾引男人的女人产生心思。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含羞带怯,情意绵绵。
他顿了半晌,忍住了将那具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的冲动,起身又大步离开。
只是回去后周围尧一闭眼就觉得能闻到那股香气,又想要去靠近她,辗转反侧,火气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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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陈悦醒的并不算早,父亲让她今日先不用去文氏那里,她也的确不打算去。
难得的蒙在被子里不愿起,外头的冷气让她伸出一个手指头都不愿。
原来京师这么冷,才刚入冬就已经这么冷了。
她目光看向床幔,听见帘子外的动静又侧头看过去。
只见月灯一脸欢喜的进来,走到床前坐在陈悦床边惊喜道:“姑娘,今早禾夏来的时候,见着廊下放着一大袋的炭。”
“肯定是二老爷知道了二姑娘来的事情,又给您送来了。”
陈悦一愣:“当真?可见着送碳的人了?”
月灯摇头:“送炭的人倒没见着,不过侯府里除了二老爷会让人送碳来,还会有谁呢。”
“况且那么一大袋,就放在廊下,这一处就姑娘一个院子,总不至于放错了吧。”
这话倒是没错的。
正说着,两个丫头就笑着端了两盆烧好的炭火送进来放在床边,又对陈悦道:“这回的碳好似比上回的还好些,烧起来没声也没烟,姑娘也冷不着了。”
炭火一进来,冰凉潮湿的屋子就像是生了一层热气,陈悦有些贪念那热气,以往在裕阳冬日里能烧这样一盆炭火也是不容易的。
起来后才用完早膳,外头就来人说老太太叫她过去一趟。
这么早老太太叫她去,便想着多半是为着昨日的事情。
陈悦稍收拾了叫月灯给她披上斗篷,就往老太太的西小院去。
老太太的仁寿堂还是陈悦第一回来,门口的嬷嬷见到她倒十分热络,笑着将她引了进去。
暖阁里烧着地龙,一进去就热烘烘的,陈悦见着文氏和沈昭昭也陪在老太太面前,忙解了斗篷过去给老太太和文氏问安。
陈悦脸上很安静,依旧恭敬,就仿佛昨日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沈老太太看着陈悦低眉顺目,笑着招她来身边坐下,又牵着她的手问她:“进侯府来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陈悦一听这话,便想到或许是昨日的事老太太也知道了,便连忙站起来有些惶恐道:“微慈能进侯府,也幸得老太太和嫡母收留,微慈并不觉得委屈,微慈珍惜当下的日子。”
沈老太太笑着看向陈悦,倒觉得她是个会说话的,又拉着她的手让她重新坐下,又低声道:“你不必紧张,昨日的事情我已知道了。”
“来龙去脉我已了解清楚,你嫡母本没苛待你的意思,不过是下头人欺软怕硬,擅扣了你的炭火去自己屋子里。”
“那几个不长眼的下人我已让他们下去领罚了,你放心,往后再不会出这等事情。”
说着沈老太太看向文氏:“往后微慈的事你也亲自打点些,别全交给下人做,也别再为着这点小事和荣生之间再闹出事来。”
“更别一点事就闹着往娘家跑。”
文氏收到老太太严厉的眼神,连连点头:“母亲放心,儿媳都记着的,这回是儿媳处事不周。”
沈昭昭看着母亲在祖母面前认错,又想到自己昨日被父亲打的那一巴掌,别过脸去,暗地里瞪了陈悦一眼,脸色难看。
不就是要将她嫁给张廷义么,做什么给她好脸色,她要到时候不愿嫁,绑着也嫁了。
沈昭昭尚自不服气,冷不防又听祖母威严的声音叫她,她转过脸去,就看到一向对她慈爱的祖母眼里透着责怪:“你往后也不许再欺负你妹妹了,你妹妹的脸都差点被你划花,再有下次,我也要罚你了。”
“安安心心等明年嫁给知安就是,别再惹事情出来。”
沈昭昭心里一委屈,紧紧捏着手上的秀帕,不情不愿的乖乖点头。
陈悦沉默的听着这一切虚情假意,心里渐渐泛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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