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漓逸似是想到什么,将尹芷彤圈抱起来,嗓音低沉:“当然。”
“我会疼你,爱你,照顾你一辈子。”
听着傅漓逸的柔情蜜语,尹芷彤的心霎时跌落谷底。
她的雪花膏已经用完了。
可傅漓逸身上,却是林悠的雪花膏味。
尹芷彤僵在他怀中,微微抬起的手终是放下。
又过了一周。
王妈把最后一道清蒸鱼端上桌,闲话家常。
“楼下那家女主人真可怜,以为嫁给了爱情,却是被男方吃绝户了!”
“男方卷了她的钱在外养了女人,好几年不回来,真是人财两空!”
窗外夜色苍凉,侵蚀着尹芷彤的心。
她夹菜的动作一顿,僵硬看向王妈。
王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尴尬解释:“我不是说小姐您!”
“傅先生和您那么恩爱,肯定不会像楼下那家一样……”
王妈后来说了什么,尹芷彤一点没听进去。
这几天傅漓逸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他告诉她是因为公司上市的事,可吴秘书明明和她说了,这事已经无需操心。
尹芷彤再也没了胃口,起身给傅漓逸拨去电话。
“漓逸,今晚回来吗?”
傅漓逸耐心哄她:“今晚要谈生意,我尽量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尹芷彤便枯坐在沙发上等着。
夜色越来越沉,风越来越冷。
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响着,9点,12点……
每一声,都像是划在尹芷彤的心脏上。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响起熟悉的引擎轰鸣声。
尹芷彤急忙起身,撩开窗帘看去。
熟悉的凯迪拉克,车外却站着两个人——傅漓逸和林悠。
刹那间,尹芷彤的唇瓣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她眼眶烫得惊人,却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副驾驶的门开着,两人笑着说了什么,傅漓逸牵着她的手就往副驾驶带。
林悠没动,只是拉着傅漓逸的领带,嘴角挂着一抹挑逗柔媚的笑。
傅漓逸目光炽热,下一瞬,直接将林悠横抱进车里。
第七章
夜色浓重,扼着尹芷彤的喉咙。
“小姐,这醒酒汤还要热吗?”
王妈的声音传来,尹芷彤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死死扒着窗沿,已然留下几个指印。
指甲尖劈开,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尹芷彤松开手,哑声道:“倒了吧。”
她失魂落魄跌坐在沙发上,眼前阵阵发黑,几近晕厥,依旧执拗地不肯闭眼。
等到天明,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尹芷彤连忙起身,开门唤他:“漓逸……”
林悠一人在门前,半披着傅漓逸的外套,香肩大露。
尹芷彤凝在原地,随即,汽车轰鸣声再次响起。
傅漓逸甚至没来见她一面。
“秋意渐凉,漓逸见我穿得少,才把外套给我。”
“弟妹,你别误会。”
话是这么说,可林悠脱下外套的时候故意撩了撩头发,露出颈侧的吻痕。
丝丝血丝蔓上尹芷彤的眸子。
她一把抢过尹芷彤外套,奔回家中,颤着手给傅漓逸拨去电话。
“漓逸,你回来好不好?”
傅漓逸一夜没睡,却丝毫不见疲惫。
他一边开车,一边耐心哄道:“现在不行,等会儿还要谈生意。”
“你乖乖在家,实在无聊就和王妈出去买买首饰,打打麻将。”
可她要的从来不是钱。
尹芷彤沉默许久,才从喉咙挤出一句话:“漓逸,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每年这个时候,傅漓逸都会陪尹芷彤回京市祭奠父母。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回忆止不住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尹芷彤都被保护得极好。
有人说尹芷彤被娇惯坏了,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是尹父说:“她要不想嫁人,我养她一辈子。”
车祸那天,是尹母死死将她护在怀里,才让尹芷彤捡回一条命。
傅漓逸眸底有些诧异,自责皱眉。
刚要答话,凯迪拉克已然停在公司前。
吴秘书急匆匆跑来:“傅总,港市的裴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你答应过我……”
傅漓逸匆匆回道:“下次一定陪你去。”
说完,便被挂断。
吴秘书看向被换下来,还沾着口红的领带,艳羡道:“傅总,您和夫人真恩爱。”
傅漓逸没反驳,直接将领带扔进了垃圾桶,大步走进公司。
尹芷彤怔怔握着话筒,无力垂下。
她已经不记得傅漓逸承诺过多少次“下次”,又撞见过多少次他和林悠的“这次”了。
风卷着枯叶掠过,尹芷彤脸上一片冰凉。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尹芷彤擦干眼泪,一个人去买了纸钱,在阳台凄楚烧着。
火光暖黄,给她毫无生气的脸添了一丝血色。
“爸,妈,对不起,今年女儿不能回去给你们扫墓了。”
王妈有些不解:“小姐,先生生意忙,您可以一个人回去啊。”
“在咱们乡下,男人一年半载回不来都不算稀奇。”
尹芷彤手一顿,纸钱尽数落进了火盆中,窜起数丈高的火苗。
王妈一把拉过尹芷彤,才堪堪避过。
头发却被烧焦一小截。
王妈惊呼一声,心疼地摸着她的发丝:“幸好没伤到脸。”
尹芷彤魂不守舍地摇摇头,眸底一片苍凉:“没事,我去理发店修修。”
拿着钱包出门,又见林悠的门半敞着,玄关处放着一盒拆开的剃须刀。
傅漓逸什么时候在他家过夜,又是什么时候用了这盒剃须刀?
尹芷彤胸口剧烈起伏,快步下楼,任凭泪水落下。
往日种种甜蜜在脑海浮现,被这剃须刀狠狠割碎,鲜血淋漓。
迈下最后一个台阶,尹芷彤终于哽咽着去抹眼泪。
她脚步一转,朝理发店相反的方向走去。
火车站里。
尹芷彤眼睫轻颤,终是下定决心:“请给我一张去京市的票。”
第八章
售票员很快回道:“只有明天的票了,明天上午十点半。”
周围人声嘈杂,尹芷彤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薄薄一张票仿佛千斤重,压得尹芷彤喘不过气。
火车站外,光秃秃的树伫立着,没有树叶,只剩干枯的枝桠。
尹芷彤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这些树一般,凋零枯萎,怎么也等不来春天。
……
邮局。
尹芷彤从钱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信纸,小心翼翼塞进信封。
孤身一人来到圳市,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去。
夜晚傅漓逸回来,还不至于那么难熬。
可傅漓逸一走,无边的孤寂就争相涌来,将她吞没窒息。
无数思念和委屈,在信中只剩“爷爷,我很好,别担心,我很快回去。”
将信封交给工作人员,正思索着怎么和傅漓逸说独自回京市的事,转身却见林悠走了进来。
她移开视线,不愿再说什么。
林悠倒拉住她,嘴角带笑,眼里却是寻衅。
“尹芷彤,你还是和傅漓逸离婚吧,我已经怀上漓逸的孩子了。”
尹芷彤紧了紧提着包的手,心底一片刺痛:“我知道。”
林悠眼底嘲弄更甚:“那你还缠着漓逸不放?真够不要脸的。”
平时的她,绝不会多说一句。
只因傅漓逸交代过一句“悠悠是我的青梅,又死了丈夫,你多照顾照顾她。”
她便忍让了一整年。
可现在傅漓逸不在,尹芷彤不想再压抑自己。
她直视林悠的眼睛:“勾引别人的丈夫,到底是谁不要脸?”
话说出口,尹芷彤莫名心尖一颤。
她几乎忘了,嫁给傅漓逸之前,她也是京市数一数二的豪门,从来只有别人来讨好她的份。
林悠不怒反笑,举起手中的饭盒。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叫勾引?”
“就在刚刚,我还去给漓逸送饭了。”
“忘了告诉你,昨晚我们玩得太开心,在他的领带上弄上了口红,他二话不说丢进了办公楼外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