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一面？”小胖子抽抽搭搭地拉着姜虞的衣摆，“我也想和姐姐画，姐姐就是最好的。”
姜虞心顿时软了下来，和小胖子留下了唯一一张画像。
画像在她手里，不到半年就被弄丢了。
原来还留在那片土地上啊。
千年时光没能损坏掉这张画像，像是某种命运。
“你还记得吗？”许渊打断了她的回忆，“那天回来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姜虞顿了顿，脑海中那片寂静地黑夜渐渐浮现了出来。
那天画完画像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许渊回家时，没看清路面，一脚踏进了沟里，脚上滑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他不能走了，就笑着说让姜虞先送时叔回家，他自己慢慢走回去。
姜虞将时叔送回家后，还是沿途去找人。
她走到路间，在一片寂静的黑夜里，听见了许渊的哭声。
小小的许渊拖着受伤的腿，在黑暗中边摸眼泪边往前走，看着她手中灯笼的光，啜泣着说了声：“我以为你真的把我丢下了。”
姜虞当时心都化了，她把灯笼给许渊，把他背在背上，往家里走去。
灯笼的光在路面上缓缓悠悠。
许渊就环着她的脖子，头靠在她的脸侧，头发软软地贴着她。
不安又乖巧地低声问她：“你会离开我吗？”
姜虞说道：“人总是要分开的。”
话一出口，肩膀上的脑袋一缩，又要哭。
姜虞又说道：“不过我会回来的，回来的那一天，我不会忘记你。”
许渊静默了很久，在黑暗中紧紧看着她的侧脸。
搂着她的手环紧了一些，像是永远不会放开的全世界。
“我会等你的，一直在这里等你。”
小小的诺言，重如千金。
……
空气都静默了下来，很久很久之后。
许渊轻声道：“我还在这里等你，你会回来吗？”
姜虞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猛地挂了电话。
紧接着就出了门。
直到踩在医谷的土地上，她的心才仿佛终于落了地。
一切漂浮的情绪一瞬间就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她很难描绘现在的感受，或许是她人生头一次这么冲动，全然不顾之后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见一个人。
想要见到他，告诉他。
我没有忘记，不管是那段记忆，还是你。
第41章
姜虞刚才直接挂了电话，一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还没有给许渊任何短信。
她点开手机，却看见许渊发来了信息。
是一个地址，以及一句话：“我在这里。”
姜虞指尖一顿，胸口处竟有些许的悸动，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倒流了，酥酥麻麻的。
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许渊给她的感觉很是其妙，仿佛所有一切都尽在他的控制之内。
从最初的逼她说出身份，再到这盒快递，一通电话就将她勾了过来。
他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和过往的所有感觉都不同。
那种新奇的、未知的最是勾人心魄，即便是过去的裴长枫也从未有过。
姜虞看着手机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
她抬眸看向眼前，仿佛又看见了许渊的人影，他像是在地上划了一个圈。
只要她走近，就再也无法逃离。
要去吗……
姜虞迟疑地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一惊，回头只见裴长枫正站在她身后，手上提着行李，脸上还有些薄汗，看起来像是跑过来的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这个地方和裴长枫并没有多大关系。
裴长枫没有回答，只是抿唇道：“为什么不想见我？”
姜虞顿了片刻，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见你？”
上次见面后，她自认为和裴长枫之间真的断了个彻底，后来裴长枫也来找过她几次，只是都被店员拦了下来。
裴长枫眸光幽暗：“我刚刚看见你了，我喊你的名字，你没听见。”
姜虞抬眸：“所以呢？你就跟着我来了这里？裴长枫，你还是一样幼稚。”
“我只是想见你。”裴长枫脸色有些许的苍白。
他紧紧握着拳，看着姜虞的眼中尽是不甘，很久之后，才又重重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要走了。”
“没想到遇见了你。”
他看着姜虞淡漠的眼神，胸口处几乎被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填满。
哑声道：“但是……”
“抱歉，请稍等一下。”姜虞往后退了一步，淡淡说道，“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兴趣听，或许你也不该讲给我听。”
她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在裴长枫汹涌的眼神中递了过去，微笑道：“请你看清楚我是谁，这上面的名字不是姜虞。”
裴长枫紧紧盯着上面的名字，咬牙道：“你说你不是姜虞，那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这里和你现在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虞勾了勾唇，将身份证放进口袋，轻笑了一声：“最终的解释权只归我所有。”
裴长枫偏过头：“你永远都是姜虞。”
“裴长枫。”姜虞叹了一声，“好聚好散不行吗？”
她不想再和裴长枫恶语相向。
无论怎样，在父亲死的时候，都是裴长枫陪在父亲身边。
她是永远也忘不了过去的一切，但和裴长枫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了。
话一说完，裴长枫眼眶瞬间红了：“我不想……”
他说：“姜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你分开。”
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从来没有过和姜虞和离分开的打算。
那次姜虞提出离开真的吓了他一跳。
可之后，再之后，他才知道那一次竟让姜虞错过了见她母亲的最后一面。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能弥补，上天给了他再一次的机会，可这个机会是给他的吗？
“三天前我查到许渊来了这里。”他声音沙哑，“你是为了他来这里的吗？”
“你已经选了他了，是吗？”
第42章
姜虞哑然，她看着面前眼眶猩红的裴长枫，竟是一时无言。
选择。
她真的选了许渊吗？
她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证实着她的选择。
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见裴长枫再也没有感觉了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被许渊骗也不会觉得难堪？
被他牵着鼻子往他的方向走，一通电话就能把她从宣城拉到医谷。
她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心甘情愿。
就算她一直想着不会再度陷入情爱的深水，她只以为足够清醒，却原来只是清醒着沉沦。
姜虞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看向裴长枫，只觉得心中竟有了一丝的恐惧。
这恐惧并不来源于裴长枫，而是自己的内心，她看着裴长枫的脸逐渐幻化成了许渊。
记忆里的一些片段又渐渐浮现。
他们会相爱，会结婚，最后却不得善终。
会走向曾经的老路。
……
许渊并没有纠缠多久，最后被一通电话喊走了。
姜虞站在原地，却再也没了前进的勇气。
其实她本身就是懦弱的，从生前不敢揭穿裴长枫的出轨，到重生不敢直面对许渊的感情。
一路上，她好像始终都在逃避。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地看自己的内心。
动心吗？
当然动心。
一个人能因为你喜欢，而去改变自己的人生，因为一句话，等了你十几年。
怎么可能不为之动心？
可现在的问题却是，她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这份感情。
只要喜欢，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凑。
可这样的感情又会长久吗？
在他身边久了，就会万分迎合变得根本就不像自己。
这又是，她想要的吗？
姜虞紧了紧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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