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突然有一个长得和死去的韩蝉一模一样,难免不会有人觉得是白昼见鬼。
她到了韩府,到了这个离开了许久的家。
原本她叫守在门口的下人去通知韩夫人或者韩老将军出来一趟。
家丁却说不招待来历不明的人。
韩蝉本不想太早就暴露在人前,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只好摘掉头纱,然后把自己真实的样子露了出来。
家丁的第一反应不是被吓到,而是瞬间热泪盈眶,大哭大喊道:“小姐!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第28章
韩蝉本以为家丁说的这话没有人会信。
没曾想不止她爹娘出来了,就连府上的一些下人都跑了过来。
在目光和她对上的时候,韩蝉感觉时间,停滞了。
她的眼眸里像是有山顶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融化。
瞬间红了眼眶。
韩昀和韩夫人既想要冲上前,却害怕只是梦一场。
韩蝉的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分明在来韩府之前,森*晚*整*理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他们说。
或许这一次,韩蝉的出现太过于真实,站定在远处的韩昀和韩夫人逐渐朝着幻想出来的韩蝉走了过来。
伸出手又害怕地缩回去,定定地看着她。
多久不见的爹娘,一看比从前又沧桑了许多。
都是她的错,她应该早些回来,早些告诉她们,她还好好地活着。
她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爹,娘,女儿回来了。”
韩蝉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二老的手。
那是再真实不过的温度,再真实不过的触感。
二老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韩蝉伸来的手,没有消失,这一次没有消失……
韩昀和韩母再抬头时,眼里酝酿出了两团泪水。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也压不住。
她紧紧地抱着,口中诉说着思念。
“女儿好想你们……”
韩母轻拍着韩蝉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在门口还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擦干眼泪后问韩蝉,“原来还要客人,这位是……”
韩蝉擦干眼泪,叫慕淮走近些然后介绍:“爹,娘,这位是在神医谷的神医慕淮,就是他救了我。”
听到这个,韩昀和韩母迅速把人请了进去。
拿府上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慕淮。
韩蝉看着他们忙活来忙活去的,看着慕淮旁边摆着各种各样的谢礼。
她鼻子一酸,用力眨了下眼,回过神慢吞吞地开口说:“爹,娘,慕淮在山上住惯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野人,这些东西,他不一定用得上。”
没人听,东西那叫越拿越多。
韩母边叫人把东西好好地摆着,又特意吩咐下人那点大夫用得上的药材,“这些东西,只是心意,永远都抵不上你这条命,我们能给慕大夫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慕大夫不要嫌弃。”
慕淮看着这琳琅满目的东西,开口道:“其实阿滢说得没错,这些东西,还是韩将军和夫人留着吧。”
韩蝉本想应和,但被韩母抢了话去,“那怎么成,慕大夫您救了阿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夫了。”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红。
韩蝉赶忙上前,出声安慰,但她自己也忍不住哽咽:“娘,您看我都好好地站在您眼前了,没事了,而且我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
韩母擦干眼泪,点头应道:“高兴高兴,是应该高兴的。”
随后就去吩咐下人们去做饭,越丰盛越好。
韩蝉原本想回自己的房间瞧瞧,可谁知,本一直在远处看着的顾纵野。
竟然进了韩府。
韩母脸色一沉,出于礼数,还是恭礼道:“参见陛下,臣妇不知陛下亲临,还请陛下恕罪。”
顾纵野看了韩蝉一眼,便亲手扶起韩母,“今日,没有什么皇帝,只有韩府的女婿,阿滢的丈夫。”
第29章
此时韩昀刚巧从内屋出来,听闻此言脸色不悦,上前道:“陛下,君臣有别,恕难从命。”
顾纵野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因为韩昀的话生气。
紧接着顾纵野自顾自地往内堂走去。
韩蝉分明都已经听出来了她父亲的意思,而顾纵野向来心思缜密,不可能连这句话里面的意思都没有听懂。
顾纵野,在装作不明白。
他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
但顾纵野总的来说还是一国之君,他们是臣,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等人全都进入内堂之后,站在她身旁的慕淮却一动不动,似是在想些什么。
她唤了一声:“淮哥哥?怎么了?”
慕淮猛地回神,看向韩蝉又迅速望向别处,解释:“没事,就是刚刚想到一副药方有样药材错了。”
韩蝉听着虽有点荒唐,却还是笑出声,说:“你啊,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在这想药方,还真是一个负责的大夫,先进去吧。”
她带着慕淮进屋,只一瞬便察觉到了此间气氛不对。
但还是先让慕淮坐下,自己去到韩母的身边站着。
顾纵野看韩蝉站在那,又看了眼自己旁边这张空椅子,说:“阿滢为何不坐到我旁边?”
我?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顾纵野改称“我”。
顾纵野是什么意思?
韩蝉开口回绝:“不了,我许久未曾回府,想离母亲近一些。”
她刚说完,顾纵野便接话:“阿滢也许久未回长宁殿,就不想见到我吗?”
她抬起眸,瞧见他的脸,还未言语,就率先见到顾纵野的眸中闪过一丝哀意。
顾纵野不害臊,她自己还是要点脸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纵野竟还能把这种话说出口。
韩蝉皱着眉看向坐在旁边的父亲,发现他脸色极其阴沉之时,赶在父亲说话之前开口:“陛下,恕我直言,当年住在长宁殿那位的皇后娘娘,已经死在了边疆,而我,不过是一介普通人,陛下莫要拿我等开玩笑。”
她一改平日温顺,脸上的笑容敛去,定定地看着顾纵野,眼神里有种少见的锐利之气。
顾纵野见状,起身走近了些,“阿滢,看到你,你让我如何能视而不见?把活人当作死人?”
这下,韩昀起身,跪在了顾纵野的面前:“恕老臣斗胆,老臣已在当初的封妃大典上自作主张为阿滢递了和离书,此后韩蝉只是韩蝉,不再是长宁殿的皇后。”
“再者,当初的皇后早已没入黄土,现在站在陛下您面前的,只是韩府的韩蝉。”
顾纵野也不是真的能忍太久,面对韩昀如此以话相逼,他到底还是装不下去了,“韩昀!别以为你韩家战功赫赫便可功高盖主,韩蝉永远都是韩蝉,也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此事不必再议!”
他甩袖欲要离开,却在离开前,吩咐道:“念在你们分别太久,朕便再给你们一家团聚的时间,三日后,若是朕见不到韩蝉,便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