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雨哪里还顾得上腿，她抓着褚骁琏的手腕，红着眼：“没关系，我没事的。”
褚骁琏心一疼，却未放手：“她好几次差点杀了你。”
他少有的后怕语气没有让秦云雨死心。
“我知道，但是她毕竟是我妈，我不能不管她。”秦云雨哽咽了几下。
褚骁琏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软了，但还是不想她去面对莫母。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说着，褚骁琏就起身要走。
“夜辉！”LJ
褚骁琏眼眸一震，心跳都好像因为这声两年都没有听到过的称呼漏了一节拍，左手被一只温热的小手紧紧攥着，暖意直入心底。
秦云雨拉着他，软着语气道：“带我去。”
褚骁琏转过头，撞上她期盼的目光，下颚一紧：“好。”
他俯身，将秦云雨轻轻地抱起，温柔地放在轮椅上，再把厚厚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才推着她往莫母的病房去。
莫母病房外本来宽阔的走廊都挤满了人，几个护士在前面嚷着让人让一让，褚骁琏推着焦急的秦云雨走到病房门口。
病房内一片凌乱，一地的玻璃碎片，床单被子也被扔到了地上。
莫母蓬头垢面的坐在敞开的窗户上，脚下踩着一把椅子，苍苍白发被风吹得像一把白色的枯草。
她眼神呆滞，却又带着防备警惕，每每扫过眼前人，都带着恨意。
秦云雨看着离死亡只差一步的莫母，心猛地一缩。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褚骁琏绷着脸，紧紧盯着莫母的动作，只要慢一秒，他都会抓不住她。
病房中的陈医生和一个护士缓缓退到门边。
“老太太现在情绪稍微好点了，你们赶紧劝劝吧。”陈医生压低了声音道。
没等褚骁琏有动作，秦云雨自己推着轮子进了病房，褚骁琏一惊，连忙拉住把手。
“秦云雨。”他蹙眉唤了一声。
他可承受不住秦云雨再受什么伤害了。
秦云雨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几米外的莫母，声音低哑：“妈，你先下来好不好，我是秦云雨啊，你的女儿。”
莫母呆滞的眼神在听到秦云雨的声音后，猛地一震，面目突然狰狞起来。
“你不是我女儿！”她声音比往常更要尖，“你，你这个野种……野种！你和莫建业都是没心肝的东西！”
秦云雨眼眸一怔，微张的唇瓣轻颤着。
莫母骂她是……野种！
褚骁琏听到莫母这样的辱骂也是愣了。
“妈……”秦云雨潸然泪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从小到大，她真的就没有从莫母那儿感受过一丁点儿孩子该得到的母爱。
褚骁琏站在一边，默默地握住她的手。
岂料莫母将手中攥着的玻璃药瓶朝秦云雨砸去：“你们全都该死！”
第三十九章 身陷迷雾
秦云雨只觉眼前光线一暗，一个身影挡在了身前。
“嘭”的一声响，褚骁琏低低地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玻璃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夜辉！”
秦云雨抓住他的手臂，满眼焦急。
褚骁琏抿抿唇，忍着头部的钝痛低声道：“没事。”
他直起身，却将秦云雨半个身子都挡在身后，生怕莫母又扔出什么东西砸过来。
秦云雨被他握着的手不断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褚骁琏替她挡住了危险，还因为莫母的冷血。
她真的一点亲情都不念。
莫母突然疯疯癫癫地模样让所有人都手足无措。
可前一秒还狞着脸的莫母突然安静下来，眼泪从她红而有些浑浊的眼中留了出来。
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声音刺耳：“我的孩子啊……她才十八啊，才十八啊！”
莫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秦云雨心底的颤动犹如天崩地裂，她呆滞地看着莫母，有种身陷迷雾的感觉。
若不是褚骁琏握着她的手，她真觉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了。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莫母一边哭一边呢喃了几句，身子猛地往后一倾。
“妈——！”
千钧一发之际，褚骁琏猛地抓住莫母的左手，可他半个身子都横在了窗外。
褚骁琏咬着牙忍着痛。
右肩隐隐有脱臼的感觉，但他还是死死抓着莫母。
“夜辉！”秦云雨心骤然一紧。
好在陈医生反应快，急忙叫人拉住褚骁琏，将他的身子往回拖。
秦云雨心急如焚地看着被人几人挡住的褚骁琏。
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掉下去了。
秦云雨脸色发白，那一瞬间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脑子有一瞬间闪过褚骁琏满身血的模样，刺的她悬着的心一阵慌乱。
莫母却用另一只手疯狂地抓挠褚骁琏：“放手！放开！”
挤在窗户旁的人互相配合着，抓住莫母的手臂将她往回拉着。
终于，在三个人的合力下，将还在挣扎的莫母拉了上来，一旁的护士赶忙给莫母注射了镇定剂，病房里才消停了下来。
秦云雨看着睡过去的莫母被推走，立刻扭过头查看褚骁琏的状况。
“夜辉！”她将轮椅推到靠在墙边的褚骁琏面前，声音哽咽：“你没事吧？”
褚骁琏微微喘息着，抬眼看着秦云雨。
见她满眼泪水，脸上湿润一片，心疼不已。
他想抬起右手替她把眼泪擦掉，却只觉一阵疼痛，动弹不了。
而眼前秦云雨的脸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竭力控制呼吸：“没事，只是最近，可能抱不了你了。”
秦云雨一怔：“你说什么？”
褚骁琏有些苍白的嘴唇弯了弯，正准备起身，却觉天旋地转，身子猛地向前倒去，靠在了秦云雨的膝盖上。
秦云雨瞳眸骤缩：“夜辉？夜辉！”
覆在他头上的手有些湿粘，秦云雨惨白着脸，木然地将微颤的手翻过来，手心一片殷红。
“夜辉，夜辉……来人啊！救人啊！”
秦云雨撕声喊着，眼见褚骁琏的血从发间流到下颚，她喉咙一紧，竟再难以出声。
第四十章 心疼
手术室的门终于在天彻底黑后两个小时又开了。
在门外悬心了两个小时的秦云雨立刻推着轮椅上前，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他没什么事，右臂脱臼了，只是脑后的伤需要注意一下。”
听了这话，秦云雨的心才稍稍放下。
不一会儿，头部被缠着绷带的褚骁琏被推了出来。
一边的护士也贴心地推着他跟上，也用关心的口吻提醒道：“你腿伤还没好，不能再乱动了，一会儿护工回来照顾你们的。”
秦云雨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感激：“谢谢。”
而后她看这方向是往她的病房的，不由问道：“他和我一个病房？”
护士道：“是啊，刚刚还没打麻药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说要和你一个病房，不然就不打麻药。”
秦云雨真的被气笑了。
她想不到褚骁琏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但是她总觉心中曾经残缺的一角正在慢慢恢复。
刚回到病房，护工和护士就小心翼翼地将秦云雨抬上床，褚骁琏就在她旁边。
秦云雨偏过头看着还在昏睡的褚骁琏，心中隐隐犯疼：“照顾我把自己照顾到病床上来了……”
她轻叹了口气，让护工帮忙把灯关了。
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将褚骁琏的侧颜变得异常柔和。
秦云雨就像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乐此不疲地盯着他看着。
越看心越软，越看眼眶越酸。
如果不是那一夜的误会，或许他们有正常发展的可能，又或者有各自的幸福。
不论怎么样，一定远比今天这番局面好……
然而，当思绪飘到莫母身上时，她柔软的心又猛地一疼，差点又哭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