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她冰凉的掌温，小昭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大夫说您中毒太深，只有……只有三月可活了！”
闻言，黎茶眼睫颤了颤，慢慢收回了手。
她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这样啊……”黎茶喃声念着，双目无神。
突然，门被推开，薄母从外走进来，看着气氛悲戚的主仆两人，皱紧了眉。
“听闻你们刚刚请了大夫？”
黎茶回过神，按下想要说话的小昭点了点头：“着了风寒，请人来看看。”
薄母点了点头：“下次直接请府医，你好歹是阿行的妻子。”
“是。”黎茶应声着。
不管怎么说，嫁进薄府这三年，薄母待她很好。
这时，却听薄母声音再度响起：“黎茶，我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黎茶有些疑惑，没等问。
就听薄母说：“薄府家规，男子终生一妻不纳妾，你得不到阿行的欢心，便自请下堂吧。”
薄母并没有逼黎茶，只是字字恳切。
却也让黎茶，无法拒绝。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黎茶一直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下来。
小昭满眼心疼：“夫人，老夫人她……她怎么能这样！”
黎茶是笑着的，眼里却溢满了苦涩。
“她说的也没错，是我没用。”
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抓不住。
“咳咳！”
心情郁结下，黎茶突然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般。
看得小昭也跟着揪心，却束手无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茶才缓了过来。
被搀着坐在软榻上，她望着窗外徐徐飘落的雪，想起了傅衍臣。
“阿行他还没有回府吗？”
闻言，小昭沉默了瞬，如实相告：“大人今晨回来过，只是陪着老夫人用过早饭便走了。”
黎茶眼神黯了下去。
三年了，傅衍臣其实总是如此，只是她总是会存着些期望，盼着他能来看自己一眼。
可惜，三年，从未。
黎茶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难受，朝小昭吩咐道：“我去做些吃食，你替我送去拱卫司。”
她清楚傅衍臣不想见自己，也不想惹他不悦。
“可是夫人，您的病……”
黎茶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她看着小昭突然沉默了，片刻后才重新开口：“我得病之事，你不准同任何人说起，尤其是傅衍臣。”
小昭不解：“为什么？”
黎茶却不再回答，一人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切做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日头正好。
黎茶目送着小昭出了门，脑海内又想起今日薄母来时说的话。
她站在桌旁，垂眸看着桌上的宣纸，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拿那狼毫。
只要想到与傅衍臣和离，往后再无牵扯，心里就像有刀在扎一般。
挣扎了半晌，黎茶终于抬起发颤的手去拿那笔。
突然，门被人从外推开。
傅衍臣从外走进来，而小昭就跟在他身后。
将手中明显还未动过的食盒放在桌上，小昭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卧房内，顿时只剩下黎茶和傅衍臣两人。
黎茶收回手，不知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她看向傅衍臣：“你怎么过来了？”
傅衍臣只是将那食盒往前推了推：“日后莫要再做这等无用之事，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黎茶喉间一哽，说不出话。
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她声音沙哑：“我们非要这般生分嘛？我与你，是夫妻。”
“该说的，三年前我便已说清。”
傅衍臣声音冷淡，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若你不满足，那便自行离去，我可给你一封放妻书。”
放妻书！
听到这三个字，黎茶眼眶发烫。
晨起，他母亲来逼她和离，如今，他又要给自己放妻书！
黎茶指甲紧掐着掌心，刺痛骤涌。
“你这般急着让我离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闻言，傅衍臣眉头微皱：“什么？”
“那日在拱卫司，给你上药的那女子是谁，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成婚三年，这是黎茶第一次直白的问出心中疑惑。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勇气。
傅衍臣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压抑。
突然，门被敲响，小昭在外禀告：“大人，夫人，宫里来人，说让您们二位去接旨。”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片刻后，薄府正厅。
黎茶与傅衍臣跪在堂中，只听宣旨太监声音尖锐。
“皇上有旨，命锦衣卫指挥使傅衍臣与苏家之女黎茶即日和离，不得有误，钦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