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肺腑的痛,陈流月迈着僵硬步伐,去见了母亲。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母亲嫌弃的说:“凉儿好不容易才醒来,你这段日子就住在军营,别回来刺激她了。”
说完,就让丫鬟关了门。
陈流月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觉荒谬又可悲。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大家总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要求她?
如果一昧的妥协和忍让,换来只是这些,那她这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让的?
敛起悲痛,陈流月再次返回到萧凉儿的房间。
隔着窗棂,她看到刚才将她赶走的母亲,正慈爱的哄着萧凉儿吃药。
而哥哥陈焱还有吕少煊一个拿着蜜枣,一个拿着手帕,等在一旁。
萧凉儿还冲着三人撒娇:“哥哥,少煊,药好苦,我可不可以不喝药啊!”
那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深深让陈流月心底泛恶。
她强忍不适,推门走进。
萧凉儿见到她,立马变脸一把抱住吕少煊,楚楚可怜的哀求着:“流月姐姐,你把少煊让给我好不好?”
屋内如死寂般安静了许久。
陈母和陈焱装起了哑巴,无人去斥责萧凉儿不要脸的抢姐夫。
只有吕少煊抬头看了陈流月一眼,眼含愧疚,却任由萧凉儿抱着,一动不动。
陈流月凝着吕少煊的侧脸,终是彻底失望:“吕少煊,我们结束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吕少煊这才慌了起来,推开萧凉儿追出去,在亭廊上拉住陈流月胳膊:“流月,你别生气,我和凉儿真没什么,她只是心疾伴随忧虑太重,需要人陪。”
“我本来想等她睡着就去军营找你的……”
陈流月却一把将它甩开:“吕少煊,你是觉得我瞎吗?”
她盯着吕少煊的眼睛,再一次看清他眼里的慌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吕少煊,去年我给萧凉儿换血休养的那段时间,你说心疼我回陈家被欺,让我呆在军营调养,你也会在军营陪着我,可你并没有来……”
“我担忧你出事,拖着虚弱的身子去找你,你猜我在大街上看到了什么?”
吕少煊脸色骤然乍白,慌张抱紧陈流月。
“我可以解释,是你娘说凉儿因为我而心疾加重,所以我才陪她出去散心,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啊,你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陈流月倏地出声打断,用尽全力推开面前的男人,心疼得像被人生生撕裂开。
“你一边说要我等你回来,一边又衣不解带的照顾萧凉儿……甚至……甚至有日你在凉亭休憩,她偷亲你的时候,你都没有推开她!”
“流月,我们已经要成亲了。”
“那又怎样!我本不想戳破这一切,可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两人的话同时落音,陈流月眼睛红的像滴血,她给出最后通牒:“今日,我和萧凉儿,你只能选一个。”
吕少煊怔住:“我……”
话没说完,房里传来‘砰’的巨响——
陈流月侧眸望去,就见萧凉儿疯了般将头用力撞向门柱!第4章
“嘭!嘭——”
一下比一下发狠,萧凉儿连续不停的撞,头部顿时鲜血迸溅。
隔着门帘,她表情狰狞得发狂:“陈流月,你为什么就不能让给我?!”
“凉儿,你别这样,娘心疼啊!”
“凉儿,你冷静一点,哥哥在,哥哥会帮你的!”
房间里,陈母和陈焱着急又心疼的拦着萧凉儿。
陈流月凝望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戳了一刀。
而吕少煊也犹豫了。
他松开了握着陈流月的手,目光闪躲:“流月,你信我,我只会娶你。”
随后他就折返,打横抱起萧凉儿进了屋。
陈流月知道,这一刻,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情意也没了。
而后,陈焱冲出来,火冒三丈直接给了她一巴掌:“陈流月,你还是个人吗?非要把凉儿逼死,你就高兴了!”
陈母在屋内哭着心疼萧凉儿,这会还不忘扭头呵斥:“你给我滚,我们陈府没你这个女儿!”
这场争取,陈流月又输得一败涂地。
这不是她第一次试图反抗了。
16岁那年,她上阵杀敌,一举拿下最难攻的虎门关,陛下赏了她一颗夜明珠,被萧凉儿看见后说——
“娘,我想要流月姐手里的夜明珠。”
陈母立马就逼她让给萧凉儿。
她倏地跪在地上,说着自己的打算:“娘,这颗夜明珠是陛下赏赐我的,但我自知此战不是我一人功劳,所以我想着向陛下为军营的弟兄换一个封赏。”
“萧凉儿要是喜欢夜明珠,咱们府邸有钱,您大可去给她买一个,不用非抢我这颗!”
话音刚落,陈焱就抢着斥责她:“胡闹,陛下的封赏岂是你说换就能换,这根本就是你的借口,你是不是心里根本就不愿意把夜明珠让给凉儿!”
“好了,都别吵了,你的夜明珠让给凉儿。”
连跟他一起上战场杀敌的父亲也偏了心。
过后,萧凉儿拿着夜明珠,在她面前故意显摆:“你看,在陈府,我才是那个受宠的陈府小姐,我想要的父母和哥哥都会给我,而你陈流月,连一个扫地丫鬟都不如。”
那时,她才隐隐明白——
或许很久之前,他们就只是别人的父母和兄长了。
后来,命运让她遇到了吕少煊。
定情那天,月老树下,吕少煊将红绳缠在她的手腕上,真诚许诺:“流月,我心悦你,此后也定会疼你护你,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天,她笃信他眼中的赤诚。
可如今……
她笃错了。
从10岁开始,她就是一个人。
父母她留不住,兄长她留不住,吕少煊最终……也没留住。
还在期盼什么呢?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早该习惯的,何必留恋那短暂的温情?
陈流月魂不守舍走出府邸,浑浑噩噩漫步在大街上。
熙熙攘攘的街市,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心口的抽疼一阵高过一阵,接着眼前一黑,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陈流月满脸慌乱的被东西绊倒,接着鼻子就涌出一股血腥味的热流。
这时——
“哒!哒!”
纷闹的集市上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
陈流月顾不上疼,刚要撑起身子,就听到马车的急促摩擦声!
“叱——”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