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从心脏透出来的冷弥四肢百骸……
阮绵绵攥住她衣衫,痛极攻心,一边抽搐一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她好疼。
她好疼啊。
她悔了,她想回家,她想回家了……
谢远道,我当初怎么会为了你留下来啊……
寂静昏暗的殿内仿若坟场,埋葬着她死去的孩子和爱情。
接下来的几天,阮绵绵像被彻底抽了魂。
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青儿急得直哭。
“太子妃,您这样不吃不喝,身体能撑到几时啊,我求求您,就吃一点东西吧。”
阮绵绵眼神麻木而又空洞的望着前方,仿佛彻底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每天拿着手帕,一遍遍的读着上面的诗句。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阮绵绵啊,你被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终于也变成了这里面的悲情女子。
她读着读着,捂住手帕,眼泪流了下来。
直到这天,她眼里终于有了波动。
第九章
她赶走所有屋子里伺候的人,木然的望着前方出现的金黄色亮光。
休眠许久的系统再次出现,看到她如今的惨况,沉默良久。
「他是爱你的,但是,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好一句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她笑出泪来,攻略者爱上攻略对象,是她活该啊。
系统再次道:「你还有最后一次脱离世界的机会,这次还是拒绝脱离吗?」
阮绵绵指尖微颤。
她,真的还能离开吗?
「脱离之后,我的身体会怎么样?」
「这具身体会长睡不醒,你的灵魂会回到原世界。」
她沉默许久,一字一句道:「我不要长睡不醒,我要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当初,谢远道说没有她,他会死。
因为这句话,她拒绝脱离世界,留在了他身边。
可如今,她却想知道。
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后悔今时今日,对她的所作所为。
脱离世界前三天。
阮绵绵独自去了一趟青山寺。
山脚下,三千长阶一眼看不见尽头。
她虔诚的跪在地上,一步一叩首的跪了上去。
一叩,愿我所爱之人,无病无忧。
二叩,愿我所爱之人,长命百岁。
三叩,愿我所爱之人,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
她从白天跪到黑夜,一步一叩,斩断与他的所有联系。
“佛祖在上,信女阮绵绵今日撕毁与谢远道从前盟誓,从此岁岁年年,永不相见。”
脱离世界前两天。
她伏在桌案前写了一封信。
是写给谢远道的。
寥寥几字,却足矣。
将信封好后,她将青儿叫进来。
记得青儿刚跟着她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如今也已亭亭玉立。
阮绵绵眼眶微红,笑意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顶。
“这些年跟着我辛苦了,等我走后,你离开皇宫,去过你想过的日子,我在城东的木屋放了盘缠,足够你此生衣食无忧。”
青儿早就察觉到阮绵绵的不对劲,此刻听她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立马扯着她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
“太子妃,您在说什么,您要去哪儿啊?”
阮绵绵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顶,“傻孩子,别哭了,我是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你该为我高兴才是啊。”
青儿当真以为她是要回家,虽然哭得更凶了,却跪在她身前道:“太子妃您回家吧,我帮您回家,在这东宫您太苦了,这辈子再也不要回来了。”
阮绵绵轻轻一笑,眼中有了几分泪,伸手将信封交给青儿。
“记住,在我走后,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太子。”
那是她的,绝笔。
脱离世界最后一天。
入夜。
宫门寂静,四下无人。
阮绵绵穿上当年嫁给谢远道那日穿的嫁衣,一步一步,走到京城最高的城墙。
今日,她要送给谢远道一件大礼。
一件,以血色作染的大礼。
城墙下有千梯台阶,阮绵绵冒着大雪,赤足一步步走上去。
雪花落在她身上,这些年与谢远道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循环播放。
从竹马青梅之意,到并肩不离不弃。
那年,杏花开得正好,是她与他初次相遇。ʍλzλ
那年,漫天大雪下,他跪在殿下只为求一道娶她的旨意。
那年,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他将他最爱的姑娘娶回了宫。
成婚第一年,他为她遣散东宫,扬言此生永不纳妃,只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成婚第二年,他将她捧在手心,外邦新鲜玩意皆如流水般送入她手里,她一皱眉,他甘愿花上整整一日哄她欢颜。
成婚第三年,他为她在上元佳节燃放上万盏孔明灯,许她百岁无忧;
成婚第四年,他和她在姻缘树许下诺言,此生白头,不离不弃。
成婚第五年,他爱上了她的替身。
谢远道。
是你说永不负我,是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你骗了我……
把我骗得好惨啊。
不知不觉,阮绵绵便走上了城楼最高处。
狂风夹杂着风雪,吹起她的裙摆、墨发。
她一步步往前走去,嫁衣似血。
“谢远道,我要回家了,你我,永不再见。”
她闭上眼,脑海中所有的回忆都在瞬间消散。
纷飞的大雪中,阮绵绵一跃而下。
血色溅开在夜幕中,错位的人回归正道。
第十章
翌日。
谢远道带着十多辆马车,将宁嫣接回了东宫。
为首的那辆马车上,宁嫣躺在他怀中,神色有些忧心:“殿下,若是太子妃还像上次一般,想置我于死地怎么办?”
谢远道神色微暗,似是也想起了瞭星台的事。
他宠溺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有孤在,莫怕,你尽管恣意做自己。”
“这次,孤一定护你周全。”
宁嫣笑了,躺在他怀里恃宠而骄道:“那殿下如今是喜欢太子妃一些,还是更喜欢我一些?”
谢远道神色淡了几分,“她如今,有些无趣了。”
虽未言明,却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喜恶。
比起无趣的太子妃,自是恣意潇洒的宁嫣,如今更得他心意。
他不愿每日下朝,对着一张端庄得体的脸。
宁嫣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抱住他,两人耳鬓厮磨。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旁边的车帘。
一列车队经过集市,